那些在旅行中,觸動了你靈魂的話

一個轉身兩個世界
「You don’t need to, as you are a charming lady.」
「You havn’t even met me in person.」
「I have never met earthquakes before, but I know when they are coming.」

最近幾天這句話一直徘徊在我的腦海中,既然揮之不去,不如索性就放開心,好好花時間回味一下這麼多年來的旅行中,那些不小心刻進了靈魂的說話。

想來對我而言,愈去旅行,具有靈魂感的時刻似乎反而愈來愈少,到了後來好像幾乎都是來自於大自然,常常一不小心就會覺得人生在這一刻結束也無不可。在湖上泛舟時看見不遠處的一束陽光穿透了雲層,透過霧氣照在山脈上的時候;到了山頂踏出纜車站進入一個全白世界的時候;在橋上望見湖面波光粼粼,映照著藍天和對面密麻麻的杉樹的時候;拐進一條森林小徑,從高高的樹林間射進一小束光線,照在被厚厚白雪蓋著的樹上時……大多數這些安靜又美好的瞬間,都是大自然賜予我的。

這些所謂小確幸其實很容易被遺忘,然而我大概永遠忘不了在歐洲的第一個冬天在意大利,剛認識的黎巴嫩男生跟我講的一句:「那個房間永遠不是我的家。」

那是聖誕月,作為沙發主的朋友,酷酷的T穿著皮夾克來火車站接我。T非常友善,很快我們就開始互相取笑對方的意大利語說得多爛,言笑間他提到他是個工程師,所以經常跟著不同項目換國家出差,當時剛成年的我聽著他說到公司都會給他們配酒店配車的各種待遇,心裏正羨慕得不得了的時候,他輕輕的說,可他一直睡不好,因為那些房間一點家的感覺都沒有,也永遠不會是家。我看著他,他語氣的輕描淡寫,竟讓我心裏暗暗一驚。

那句話,我在幾年後離家了以後才懂。雖然明知文化差了十萬八千里,後來我還是給他寄了一個中式的小掛飾,說帶著好意頭,希望讓他多一點安全感。他很高興地給我寫了一篇落落長長的訊息感謝我,後來他好像回家了吧,和家人團聚了,我看見他在合照裏笑得特別開心。

二、
從歐洲交換回來的暑假,我去了一趟台灣一個月,可以說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場旅行。

從台北一下飛機就衝向馬祖,然後就在東莒島我遇上小天使Y,這中間的故事之前寫過就不贅了,想說的當然是之後在新竹再見面,他當了我一天的地陪,在我感謝他完成了我一個小夢想後竟開心的問我:「還有其他的夢想可以幫你完成嗎?」

我當下真的腦袋完全當機,完全無法理解這樣的狀況。台灣人友善我非第一天知道,那次在東莒跟兩個台南女生一起去燈塔看星星,而她們回去後竟然因為擔心我所以特意來載我回去。還有在蘭嶼時因颱風被逼滯留,被朋友收留而且剛認識的室友還隔天一早起來帶我們看日出吃早餐……似乎,台灣人總是會刷新我對人類友善的定義呢。

喜歡過Y,雖然後來沒有結果,但我們到現在還聯絡著,偶爾會給對方寄寄明信片,Y還會把在馬祖遊玩的照片印成明信片去寄,這個人的小心思還真多。現在他去了日本工作,我們常常講到人在異鄉的無可奈何,讓我非常期待下次再看到他。幾年不見,而且都在大家的人生轉折點,不知道我們各自變了多少。

去台灣的時候,可說是我人生的低潮。交換生當過了,長旅行試過了,實習試過了,愛也愛過了,人生目標幾乎可以說是都完成了,然而想到未來只看到不合適的工作,辦公室政治,被資本主義勞役的人生,前路一片迷茫……。去台灣,本來不為了尋找什麼,卻在途中遇見了好多好多的人,像從北京專程去台北學氣功回去教病母的女孩、不諳中英卻執意要去環島的日本男生、以前當兵認識而後相約同遊還真成行的三個大叔、經常把見過劉德華掛在口邊卻會戴上魚骨只為博我們一笑的前攝影組大哥;當然,還有因為對世界的好奇而非常非常努力的Y……雖然霎眼看好像有點亂七八糟,但我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大家都為了自己熱愛的生活那麼拼命的發光發熱著。大概是被大家感染了,我忽然覺得,只要是朝著自己相信的方向努力,最後無論能去到哪裏,好像也已經不那麼重要了。雖然有些矯情,但每次想起都想慎重講一次,謝謝台灣,謝謝你讓我重拾了對生活的熱情。

三、
兩年前和朋友去了中國一趟,大概七天吧,從上海玩到杭州蘇州再回上海。就是吃吃看看,挺普通的一次旅行,途中有晚住在蘇州一間別致的青旅,還提供桌遊隨便玩。當我看到三國殺的時候朋友說我眼睛都發光了,可惜我們只有三個人,而這遊戲人愈多才愈好玩,於是我又發揮我的厚臉皮本性在青旅到處邀人加入,竟也讓我們湊成了個八人局,是個歡樂非常的夜晚。當中一個男生在微信的名字叫陸先生,於是我們後來就一直稱呼他陸先生了,雖然他其實不姓陸。陸先生在杭州讀書,週末剛好來蘇州玩,我們小聊了一下想去的景點,相約隔天一起出遊,然後就各自回去睡覺了。隔天起來卻發現陸先生早早就出去了,還留下了字條非常詳細地寫好了我們想去的景點的次序及路線(工程系的孩子……),萬分抱歉地說擔心會耽誤到我們的行程於是決定還是分開行動……看罷我們四人又被感動得一塌糊塗,於是對這個男生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一年後,我偶然下又回到了上海實習。有晚心血來潮,在QQ上問陸先生還在不在杭州,想不到他回覆得又快又興奮,然後說好我下次週末有空就去杭州找他玩。然而想到當時只是淺交,而且一年沒見,其實心裏並不是很踏實,這計劃就一直擱著。巧合的是,我在香港的死黨早在我決定來上海前已經計劃來這邊旅行,剛好就要在杭洲搭周日的飛機回香港,於是我買好了車票、訂好了青旅,決定跟陸先生週六碰面,等到朋友們晚上到達杭州一起晚飯。等我去了才發現,那天基本我在把自己弄上火車之後我就沒用過腦袋,整天的行程到吃飯到交通他都已經想好了,頓時感覺自己成為了智障兒童(快樂無窮)。對於早已習慣了要計劃行程還得兼顧到其他人感受的我來說,這簡直就是天堂般的體驗。陸先生不只照顧我,還一併照顧了我朋友,最後一餐要吃點什麼,差了什麼伴手禮還未買,明信片讓他幫忙寄……甚至之後一個週末他剛好來上海辦事所以再碰面,也是被他溫暖的照顧著,在馬路上他總讓我走在裏面,執意不肯讓我拿重物(儘管東西甚至不重),開心地吃著我大力推介的甜點(明明只是因為我想吃),最後一頓晚餐吃我最愛的雞公煲時(就是一個火鍋的概念)還把我愛吃的都全留給我吃……。當我終於忍不住,在霧氣中問他為什麼時,他很認真的答我:

「因為妳是女孩子啊,女孩子都應該被好好照顧的。」

我瞪著他,腦袋一下子湧進了好多好多想法,浮現的是自己一個人剛到上海為了省錢背著大背包拖了半小時的行李邊找路的疲累、是在德國被強搶手機時突然覺得整個世界都不安全了的驚恐、是那些在異鄉獨自默默啜泣的夜晚、是打回家哭訴卻只換來了一句「我們在這裏幫不到你」的蒼白……想到自己如何一步一步的走來,而眼前這個人卻一句話就足以擊潰我所有的堅強。這當中當然可以講得更深層次,男女平等中西文化差異等等等等,然而那一刻,這句話在我的世界實實在在的翻起了滔天巨浪。

但我沒有辦法向他表達這些,我只夾起了我最愛的八爪魚丸到他碗裏,揚起了嘴角:「自己吃有什麼意思,搶回來的才最好吃。」然後那頓飯接下來的時間我就沒再想起過那句話了。

人一旦陷入回憶裏,感覺幾可亂真,仿佛那香氣那笑語就在咫尺之間,就似自己只不過偶然走神,而回憶裏的才是現實。莊周夢蝶,何為真實,何為更願意沉溺的所謂現實?有時以為旅行讓我得以逃離現實,有時卻發現旅行中那赤裸裸的孤獨與分別才是人生中的永恆,逃不了。

說遠了,三句話竟也費了如此篇幅,實在像極了我那總嘮嘮叨叨說當年的奶奶。回憶翻滾,也需時沉澱,有機會再分享其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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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時光盜不走我的愛人
很棒的經歷,我以前會擔心一個人旅行時的各種不安全,但後來發現有時是自己擔心太多,畢竟壞人只是占了很少一部分,在路上遇到的大都是很熱心善良的人,他們的一句話一個小行為都會讓我感動萬分,台灣也是讓我感動最多的一個地方。
何必討好
翻滾的回憶,青春不留白,妳有了charming lady
不再打擾願你安好
" 愈去旅行,具有靈魂感的時刻似乎反而愈來愈少..."

有同感..
有時候會覺得是因為經歷了太多?
還是看淡了呢..
這年頭感情全是走私貨
說是看淡,卻也不是。

它只是不著痕跡的留在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