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斯尼亞，不想再浪費光陰的店主

2011年4月15 – 17日

「三人行必有我師」。一早又從卡爾身上學會了用針線修復自己破爛的長褲。正如卡爾所言，從前到家裡，這些工作都是交給了母親去處理的。但現在旅途中，終於不得不學會這些看似小事，卻無不重要的事情了。

中午逐一別過兩位老師，其中與丹尼爾這位好兄弟再三擁抱道別後，正式向下一個國度波斯尼亞進發。經過首都，轉乘了一輛前往波斯尼亞城市莫斯塔爾(Mostar)的巴士。上車時司機知道我要前往的目的地，不禁嘆到：「噢，巴士站，沒有。」心中大概猜到他的意思，但我又可以怎麼樣呢？結果凌晨一時左右，巴士在漆黑一片的路邊丟下了唯一一個我，驚慌的行李員向我指了指漆黑的方向便慌忙跑回已急不及待要開走的車上去。看不見路人，又看不見車輛。別無選擇下，硬著頭皮向死蔭幽谷進發。一路上還幸有幾支零星的黃色街燈為我指路。沿著似乎是荒廢了的一大片空地走了兩、三公里，路的另一面不時見到很多死氣沈沈的破爛房屋，心裡不禁起了點寒意。再走了一會，見到兩、三個雖然面貌並不太友善的年輕人，但心想起碼比碰上別的要好一些。上前打聽一下方向，確定正確後繼續前進。再走了一會，在市中心見到大型地標後，根據旅館提供的指示終於在黑暗的後街小巷中找到了今晚的落腳地。

休息了幾小時後醒過來，還未平服昨晚的驚嚇心情，又被這裡的店主嚇倒了。一見面店主便不客氣的責罵到：「你知道嗎？在這裡沒有人會在晚上外出的，只有瘋子才會這樣做！你以後千萬別再這樣玩命了！」明白他的好意，但一天只得一班巴士的情況下，我又可以怎樣呢？爽直的店主隨後帶我到市內銀行對換當地錢。一路上經過一些破壞的建築物時，店主向我解釋這些都是戰爭所造成的破壞。在銀行等候了一會，顯得不奈煩的店主說道：「在戰爭期間，每一件事我都要去等待，現在我已經不能再等了！去別的吧。」言語間，明白店主，以致無數經歷過戰火蹂躪的波斯尼亞人民，已不想再浪費人生任何一分一秒。不難想像，無奈的人民曾經都在炮彈下默默的等待，默默的祈求和平一日的來臨。今天他們既然終能把握自己的命運，明顯已再沒有理由去眼巴巴的看著光陰如箭的飛逝。從前在著重效率的香港，曾經亦是一個什麼都不想等的「忙人」。對我這長期浸淫在「時間就是金錢」；「一分鐘幾百萬上落」；「你知不知道我一分鐘值多少錢」等名句的香港人而言，我相信店主與自己對不想等的原因，有著截然不同的出發點。時間，並不只是金錢。那應該是什麼？每個人都應該有自己的答案。

最終換了一些錢幣，一個人走到市內一幢幢破爛的建築物中拍下了很多照片。這些都是活生生的歷史，見證了九十年代這個國家所經驗過的獨立戰爭和其中所引發的種族清洗。如店主所說，每個人都可以進入參觀，或者說，每個人都應該進入參觀。

其間到過了較多遊客的舊城區，路上遇到的人們都顯得十分友善，想不到在歐洲都會有人主動上前握手表示歡迎。而在這裡亦遇到最有禮貌的乞丐，被我拒絕後依然會微笑著向我道謝。這令我又一次回憶起故事中的妻子為何總要留戀在戰地的原因。對我而言，這不是個虛構的故事，這是活生生的事實！戰爭總是要提醒我們早已遺忘的愛，人往往受苦了才知道去愛。可是，如果只有戰爭才能令人們警醒的話，這不是太可悲傷了嗎？

之後與其他年輕人一樣坐在莫斯塔爾老橋(Stari Most)下，觀看勇士在這座象徵波斯尼亞重新團結的小橋上，從高躍下跳進水裡。如果這樣一躍能有助化解種族情今的話，我也願意成為其中的勇士。

下午到了歷史博物館，再次感受戰爭對人性的呼喚。這裡展出了很多關於九十年代戰亂的相片和資料。其中包括一張被炮彈炸碎的肉體懸掛在路邊欄杆之上。又有一張見到一位衣物端莊的女士，頭部流出大量鮮血的倒臥在路上。而兩張相片上同樣都能看到經過的途人除了用眼神表示憐憫之外，並沒有什麼實質可以做的了。另外還有幾張連環相片記錄了冷血的士兵，是怎樣向兩名倒地裝死的婦女出腳猛踢，再開槍滅口。眼前的一切令我感到茫然恐懼，心中感到可怕之餘亦感到嘔心。獨個兒低頭走到引發第一次世界大戰的刺殺地點，在拉丁橋上(Latin Bridge) 無言無語的感受陰沈而寧靜的景象。

之後爬上了山丘俯瞰整個薩拉熱窩市景。面對不俗的薩拉熱窩市景，腦海還是不斷浮現著一張張記載得人民在戰爭中是怎樣受苦，是怎樣失去尊嚴，是怎樣失去生命的照片。在一陣陣微風之中，心境慢慢感到豁然開朗起來。過去與未來已不再重要了，重要的只是今天有否緊緊把握著去愛的機會和去愛的勇氣。

400日環遊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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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楼主这篇文章，深知楼主不枉此行。

小时候在学校老师就教我们一寸时光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只是年龄尚小，并不完全懂得时光的涵义。只晓得要珍惜时间。随着年龄增长，对时间的概念却越发糊涂，反观自己和周围的人每天如机械般一成不变地按钟点生活，是否真的是不辜负时间的宝贵。香港机场看见墙壁上的一幅广告，大意是说乘坐机场快轨大把时间赚到手。看得人颇有紧迫感，步伐不禁也加快了些。敦煌旅行时身处荒凉的沙丘，却听说百万年前这里原本是大海的所在，沧海桑田并非传说中的虚无，而时间也并非仅仅是墙上钟表框里的那12个数字。

前几天看见一句话说：“忘记时间才是真正的不浪费时间。” 这话听来颇有禅意。还有什么比投入而专注地生活在当下更重要呢。用心地缝补一条裤子，用心地洗一只碗，用心地喝一杯茶。唯有用心才不辜负了时光的美意。任它岁月荏苒，沧海桑田，用心地活过一次便是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