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菲律賓Anilao的單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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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五月初的中午,馬尼拉的氣溫酷熱難耐,我抵達馬尼拉機場後,焦急地在出境大廳尋找請飯店安排的接送司機。奇怪的是,在還沒步出航廈之前,竟然沒有想像中的接機群眾圍在欄杆外,我搭的也不是時間點特早或特晚的航班阿,馬尼拉也不是小城市,怎麼可能只有我和同伴是外國乘客需要機場接送?朝樓梯走下,原來接機的群眾是在機場停車場外的走廊上,和航廈之間隔著一條大馬路,接機的司機得在茫茫人群中舉著牌子,期待和客人的四目相接。這樣的場面和我當時的心境很吻合,腦子裡有說不出的煩躁和焦急,就像這炎熱的天氣那麼火爆。

  正當我想打電話聯絡飯店的時候,總算找到了司機,心頭一塊大石頭放下了。跟著司機的腳步將裝滿潛水裝備和相機的行李送上車,將頭靠在座椅的沙發上,漫不經心地期待著眼前的群眾慢慢地消失在窗外。但是車子還未開動,卻看見有人主動來搬運行李,司機說可以不用理他,他只是要來要小費的,為了避免無謂的爭吵,我們還是給了小費,希望能趕緊上路,到飯店好好休息。我坐的小廂型車開動了,穿越了馬尼拉的街頭,高速公路支柱一根根地從眼前掠過,鮮豔的「吉普尼」仿佛被時光遺忘在那裡似的,上了高架橋遠離市中心後停在休息站買了點食物,有了食物好不容易鬆了一口氣,卻發現司機在高速公路上飆車,和前車的距離非常地近,剛開始有點緊張,慢慢發現司機的技術不錯,倒也適應了,這才無精打采地闔起眼皮休息,偶爾瞥了一下窗外的自然景色。
  
  車子從主要幹道轉向比較小的道路,路邊沒有明顯的招牌和路標,如果沒有導航系統,叫我來開我肯定會迷路,如果是去菲律賓宿霧的Malapascua的話可能還比較好開,因為通往宿霧北部的大路就只有一條,只要一直往北應該就會到。突然,車子停在三叉路口,有一位小朋友在路邊伸手向司機要錢,我不知道為什麼司機會搖下車窗把身上的銅板交給小男孩,是可憐他穿著那身邋遢的服裝呢?還是他故意以肉身擋在車子必經的道路上,強取過路費?我不禁想起有許多華人富商在馬尼拉的小巷被槍殺,他們會不會是犯罪集團雇用的小弟?如果不給錢就用搶的?

司機給了錢以後,男孩揮手示意讓車子通過駛入一條單行道,我心想,會不會還有很多這樣的單行道呢?還會不會有很多要錢的小男孩在大熱天站在單行道的岔路口等著要錢?

我想起菲律賓的社會問題,菲律賓人信仰天主教,不允許墮胎,鄉下人避孕的知識可能也比較缺乏,或是沒錢買保險套,或是有錢也買不到保險套,雛妓問題也很嚴重(晚上到宿霧的街頭走一趟就知道我在說什麼,韓國朋友曾跟我說宿霧是韓國男人的天堂),有許多小孩生下來就無法得到父母親專心的照料,得自己想辦法賺取零用錢。進入單行道的那一瞬間,我倒是希望司機能倒著開出去,找別條路開去阿尼洛。
  
這條單行道並不長,穿過幾間民房後,我又看見了另一位小男孩站在單行道的另一頭,正四下打量,並用手勢和剛剛那位小男孩溝通。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這兩個小男孩要互相溝通,難道是要把其他車子擋在單行道外,讓我們孤立無援?

  但是,我搭的這輛車已經安然鑽出單行道,高溫無風的天氣籠罩著鎮郊的岔路,像交通警察般揮手指揮單行道交通的孩子,以及司機朝他們手下擲下的銅板——這一切一切,轉瞬間就從車窗外掠過去了。但是這情景卻深深地銘刻在我心中,使我幾乎透不過氣來。這讓我想起在印尼蘇拉威西的Tangkoko熱帶雨林發生的一段小插曲……

印尼蘇拉威西北部的美納多(Manado)有兩個的知名潛點:藍碧海峽(Lembeh Strait)和布納肯(Bunaken),位在美納多近郊有座特別的森林保護區 – Tangkoko,裡頭還住著野生的犀鳥、黑冠猴、眼鏡猴和大蘭多蜘蛛,我從Tangkoko叢林探險結束要前往布納肯島繼續潛水的路上,突然被路邊的青年攔下,司機竟然主動停車,將鈔票塞進青年的奶粉罐頭空殼裡,我回頭一看,那些青年正拿起圓鍬繼續修補道路,原來印尼政府的修路效率太差,在偏遠的山區要等好幾個月才能等到公路局的支援,當地村民索性向用路人收費,自己修橋鋪路比較快。

當政府的功能失靈後,民眾就得想辦法自己來,透過使用者付費的方式將成本轉嫁到民眾身上。我對菲律賓當地政府感到失望,為什麼不拓寬道路?為什麼不設置號誌?是沒經費嘛?還是都進入貪官的口袋了?非得要讓小男孩在路邊曬太陽?在我抱怨的同時,卻也同時覺得小男孩不偷不搶,在大太陽底下站在路口代替大人解決交通問題的行為很棒,自己發現問題、解決問題,同時從中獲取零用錢,他們若不是生在這麼困苦的環境,一定會有好的發展機會。直到這時,我才得以忘卻那無法形容的煩躁和焦急,以及每次要前往偏遠潛點的那種不可思議的、庸碌而無聊的等待。至少,我們給的錢是直接進入小男孩的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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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野心只想要你
看到樓主在說的小孩,我覺得感觸好深

因為這兩天剛好在看深夜特急這套書
看完了第二部的波斯之風,裡面講到印度
我看了也覺得好沉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