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週小島生活-卡兒哈甘。自然篇

半夏半暖半傾城
那就是我要去的島

飛機從灰階世界來到色彩飽和的領空,那時窗外已經是一片藍,飄綴著朵朵可愛的白色小雲,海面上大小島嶼羅列,我正思忖著哪一個是卡兒哈甘呢?腦子隨即清醒過來「卡兒哈甘只有兩個中正紀念堂大」估計沒那麼容易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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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知道卡兒哈甘這座島,大約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當時看了島主崎山克彥的書「我買了一個島」,心中便悄然立下決心,有朝一日一定要去這個島上看看,看看這個基本上沒有電、沒有水的小島,究竟是如何黏人,讓一個擁有大好前程的日本人毅然決然拋下一切與他相守。

出發前還是有點緊張的,過去一個人的旅行都是到相對熟悉的日本和美國,這不僅是我第一次到菲律賓,還是一個人要到一個很少觀光客去的地方,其實最讓我不安的是行前的聯絡只靠mail往來,甚至沒有付任何定金,當然也沒有什麼訂房證明,這一切實在很不踏實,出發前媽媽一如往常碎念一番,當然我也一如往常不受控的執意前往。

飛機終於降落在宿霧機場,身邊其他旅客大多結伴同行情緒高昂,一副就是要直奔海邊度假的穿著打扮,我孤身一人在他們之中顯得有點突兀,大概也因為這樣,入境大廳拿著我名牌等著接機的人,一眼就認出我,迅速把我接上計程車,正式踏上這趟世外之行,在有驚無險的乘船歷險記 (http://enid125.blogspot.tw/2016/03/blog-post.html)之後,我總算順利踏上放在心中十年的這座小島-卡兒哈甘。
初次見面

小島終於到了!我跳下船踩在白色沙灘上,沙粒粗粗的,黏在我沾了海水的夾腳拖上,怎麼也踢不掉有點扎人,沙灘上隨興停放了大大小小的「薩卡揚」(當地螃蟹船的發音),椰子樹在風中自在搖曳,樹葉被陽光曬得閃閃發亮,這是我第一眼看到的卡兒哈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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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發前,每個聽到我要去「卡兒哈甘」的朋友,都是一樣的反應
「那是哪裡?!」
「一個日本人買下的菲律賓小島,大概只有兩個中正紀念堂那麼大。」
「那你要去幾天?」
「七天。」

通常講到這裡大部分人都是大驚貌,接著會說
「那麼小待半天就夠了吧!」
「七天太久了啦!」
「你會無聊死!第二天就想回來。」

只有少部分人會說
「嗯,很像你會去的地方!」

說真的,本來我也有點擔心七天會不會太久,會不會無聊得發慌,不過一到卡兒哈甘的第一天,我就知道這一切都是庸人自擾,待在小島上的時間只嫌不夠,不嫌太多。

抵達卡兒哈甘的時間約莫是午餐後的慵懶時刻,太陽又直又烈,但初來乍到的我怎麼捨得躲在小屋裡虛度,安頓好行李就戴上草帽背起相機,迫不及待探索這片土地。也許因為午後的關係,島上出奇安靜,島民隨意躺在陰涼處睡起午覺,狗兒們也各據一方瞇起眼睛舒服的蜷著,偶爾勉強撐開眼皮瞅我一下,立刻又無趣的闔上。初抵小島的這個下午,時空好像凝結了,萬物都待在他們該待的位置上,只有我這個城市佬頂著烈陽過動的好奇張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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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在海灘邊的八角形茅草屋,是島上的拼布工作坊,婦女們看到我探頭探腦便熱情邀我進去坐坐,說也神奇,在厚厚茅草的遮蔭下,屋裡迎著微微海風涼爽得不得了,連我都想在這裡借個位置午睡了,婦女們在工作坊裡或坐或臥、聊天拼布,也有人在打盹兒,日子過得好悠哉,雖然才剛登島,但我好像已經愛上這座小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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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一個路痴,卡兒哈甘小得剛剛好,完全沒有迷路的問題,光是這個下午,除了島民居住的村落以外,其他地方都被我走了一遍,像是海灘、酒吧、民宿區、小學等等,都已經大致摸清楚方位,不用google map也生存得很好(是說有google map也沒用,卡島是一個在地圖上找不到的地方),一方面是小島真的太小了,要迷路非常不容易,另一方面是因為我沒有非要去的地方,沒有非要買的東西,也沒有非要吃的美食名店,沒有目標就不用找尋也沒有期待,沒有期待往往獲得更多,讓我的心引導雙腳到任何想去的地方,我的一週小島生活就是這樣開始的。

我的心愛小屋

我在島上的家,和當地島民的屋子是一樣的形式,一個離地約一公尺的獨棟面海小屋,撐起整個建築的主要樑柱是粗壯的椰子樹幹,由竹片編織成的菱形花紋做為門窗和牆,地板是一條條的竹片釘起來的,斜斜的屋頂上則是覆蓋了大片大片乾掉的椰子殼和椰子葉,是一棟道道地地取材大自然,會呼吸的綠建築,行前擔心晚上會燠熱難入眠的問題,是庸人自擾了,夜晚的風在屋裡的無數孔洞中自由穿梭,涼快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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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一個有睡眠障礙的人來說,要住進一間沒有供電、沒有衛浴、沒有門鎖、窗戶開放的竹編小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然而小屋出乎意料給我極大的安全感,或許應該說是這座小島給我極大的安全感,據說島上所有人家都是開著門睡覺的,好讓海風可以盡情在屋裡流竄,而我,竟然在第一夜,就入境隨俗並且適應了夜不閉戶的完美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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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屋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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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間小屋都有一扇面海的大窗)

小屋裡有三面大窗,還有張蓋著蚊帳的床,看似簡陋但睡起來可舒服了,尤其在午後,時空凝結的片刻,隔著蚊帳望向那扇面海的大窗,藍天下閃著亮晃晃的光,溫柔清風薰薰的吹,椰子葉的搖籃曲沙沙的唱,眼前所見彷彿已是夢境,不自覺瞇起眼睛就沈沈睡去,我想我再不需要安眠藥了,只需要一座小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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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小屋都有一個面海的露台,那是我最常發呆的地方,在竹片鋪成的地板上或坐或躺,看書、畫畫,和偶爾走過去的島民打招呼簡單寒暄,或只是對著海發呆,時間悠緩流逝,甚至不存在了,那真是飄飄然的美妙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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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島的風景

對於愛拍照的人來說,小島處處是風景,每天晨起我會就著將明的晨光,繞西北沙灘走一圈,沿路和早起撿拾貝類的島民打招呼,讓柔柔的風迎面吹拂,我很享受這段時光。太陽炙烈的時候,就躲進屋裡望向那扇面海大窗,這個完美的畫框,框住晨昏風情,忠實上演小島的故事。至於夜晚,那是無法言說的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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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退潮時分,島民就會到潮間帶撿拾各種貝類海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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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避火辣辣的太陽,島民躲在圖書館納涼,島上的人很有故事,將另闢一文)

小島的雨

島上的雨來得又急又快,突然伴隨一陣強勁的風,雨就來了。

小島的第六天下午,第一次遇到下雨,雨勢不小,但也許是被比雨更強勢的風給吹散了,雨滴不成形的細細紛飛,這樣的天氣哪也去不了,我在小屋裡打開面海大窗,然後躲進被紗帳罩住的床上,風好大好大像颱風那樣,卻吹不散我的興奮,縱使我的紗帳小宇宙被風吹得搖搖晃晃,我仍浪漫的覺得它固若金湯。

這裡的雨很不尋常,滿天飛卻不明白它究竟飛哪兒去,沒有都市裡落在屋簷上的響亮聲響,也不會像落在柏油路上積成水窪,在卡兒哈甘,不管下了多少雨,乾涸的沙地都無聲地、貪婪地取納。雨當然也落在椰子樹上,伴著風唱和,幾乎分不清是雨聲還是葉子擺動的樂音,微細的雨絲偶爾穿過紗帳打在我的皮膚上,涼涼的一吻,讓我想起溫泉魚的可愛模樣。風則是無所不在的,風與島上一切事物的磨娑呢喃從沒有停歇過,那是我的催眠曲。

這個小島,常讓我有脫離現實的感受,一下子來了太多感官衝擊,腦子有點無法處理,於是在輕輕、涼涼的吻中,從我飄搖的小宇宙裡,恍惚潛入另一個我渴慕的次元,小島落雨的午後,很蒙太奇。

小島的夜

夜晚的卡兒哈甘,只有主屋有電,離開主屋就是一片黑暗,所以每天天將黑時,工作人員就會幫我們在小屋門口點亮一盞煤油燈,從餐廳用完晚餐回到住宿區,遠遠的就可以看到橘黃色的微弱光芒,在夜裡明明滅滅迎接小屋的主人回家,那種感覺就像有個人永遠會忠實為你等門一樣安心。把煤油燈拎進房,屋子裡便充斥一股特殊的煤油氣味,說不上好不好聞,但那味道伴隨風中飄搖的微光,著實讓人感到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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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中小屋的光亮是手電筒的光,經過長時間曝光而成的影像,小屋本身沒有燈)

小島的夜真的很黑,伸手不見五指的那種黑,從小生活在台灣的我們,幾乎無法想像沒有電的生活,小時候偶爾遇到颱風天停電,點起紅色蠟燭聽著窗外颯颯風聲,那是夏天難忘的回憶,後來,住在大樓裡,就算強烈颱風來襲也幾乎不斷電了,然而,小島上純淨的黑,反而讓人靜下心來衷心珍惜那些我們習以為常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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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幾個夜晚,海水漲得好高,風隨著海浪聲翻湧而來,穿過半掩的窗戶、穿過地板的竹片縫隙、穿過屋頂的乾草葉片,呼呼的從四面八方包圍我。其中有一個夜晚簡直是驚心動魄,漲潮的海浪加上一陣陣狂風,讓原本停在岸邊的薩卡揚彼此打得ㄎ一ㄎ一摳摳,半夜還有男人們在船上工作的急促對話聲,我猜是風浪太大,他們冒著危險來把船繫緊,外頭的聲音聽得我心好慌睡不著覺,那一夜,我不住禱告希望一切平安。

然後,我也忘了是如何睡去的,醒來時窗外天色已經泛白,早起的島民一如往常在退潮的淺灘上撿拾貝類,彷彿昨夜的騷動只是一場夢,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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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島的味道

五月初,天氣漸熱,這天上班決定穿件輕鬆的T-shirt,從衣櫃裡隨手挑了喜愛的一件便出門,上班途中總覺得有股什麼熟悉的味道縈繞著,我試著大口吸,想聞清楚點,那氣味便隨即消逝無蹤,一個不經意卻又鑽入鼻息,這樣來來回回的好一陣子,直到看見捷運上有個人衣服上椰子樹的圖樣,我才猛然想起「啊!是小島的味道」

我的衣服把小島的味道帶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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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卡兒哈甘,基本上不希望旅人自己洗衣服,因為島上的水真的很珍貴,我們這些不知節制的城市人,如果自己洗衣服的話,勢必會浪費掉大量的水,而當地的工作人員只需用少量的水就能將衣服洗淨,所以在島上的日子,我們的衣服都是交由工作人員手工清洗,一件25披索,樂得輕鬆。洗回來的衣服不但相當乾淨,還有陽光的暖度,而且因為當地洗衣劑的關係,衣服上會留存一股濃烈香味,那就是我所謂小島的味道。

幾個月過去了,沒想到卡島的味道還跟著我,真是一座黏人的島啊!

後記

卡兒哈甘是一個很獨特的地方,如果你想度假,別去卡兒哈甘,那裡沒有豪華的飯店設施、多樣性的水上活動,也沒有舒適的獨立筒彈簧床。如果你對衛生條件要求很高,別去卡兒哈甘,因為水資源有限,廁所常常有你不想看到的東西,洗澡規定一天只能洗一次,蚊子也多得不得了。如果你很容易餓或對食物要求很高,別去卡兒哈甘,儘管對我來說卡島的食物有種魔力(另闢一文-小島餐桌 (https://www.backpackers.com.tw/forum/showthread.php?t=1760212)),但我想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如果你怕無聊又無法自得其樂,別去卡兒哈甘,那裡的樂子得要自己找。如果你不能忍受燠熱,千萬別去卡兒哈甘,那裡真的連電風扇都沒有。如果這些都不能擊敗你,反而蠢蠢欲動,那麼就動身吧,卡兒哈甘比你想像的還要美好。

卡兒哈甘其他文章:
一週小島生活-卡兒哈甘。小島臉譜 (https://www.backpackers.com.tw/forum/showthread.php?t=1777629)
一週小島生活-卡兒哈甘。小島餐桌 (https://www.backpackers.com.tw/forum/showthread.php?t=1760212)

FB專頁:翩翩。旅行是一首詩 (https://www.facebook.com/enid125)
Blog:翩翩想飛。旅行是一首詩 (http://enid125.blogspot.tw/?m=0)
舊時明月舊時光
謝謝妳讓我多認識一個美麗的小島(B)
舊時明月舊時光
你好棒喔真的付諸行動前往
我也看過此書~
日本人買下整座島嶼整治生活的過程,令人嚮往呢
匿名情書
謝謝妳讓我多認識一個美麗的小島(B)

:-D卡兒哈甘真的是一座很特別的小島,讓我念念不忘
泡8喝9玩10尚
你好棒喔真的付諸行動前往
我也看過此書~
日本人買下整座島嶼整治生活的過程,令人嚮往呢

哇 你也看過書
當時看書時我就一直蠢蠢欲動
沒想到過了十年才一償夙願啊
有機會一定要去
不會讓人失望的
差一點成帥哥
我喜歡菲律賓,看到這個迷人小島的介紹
真的覺得超級夢幻呀
命硬
http://www.books.com.tw/products/0010310504
這本書可以先看看!
幕後煮屎
小屋這張的滿天星也太美了,都市人我需要(L)
作業和考卷私奔吧
看到第二段發現 啊~原來是那個日本島主的小島
感謝你的分享 讓我回憶起書中的點滴
令人嚮往的小島生活以及風景
希望有一天也可以去感受一下
不壞沒人愛
小屋這張的滿天星也太美了,都市人我需要(L)

現在閉起眼睛 彷彿還能感受到小屋露台輕撫的風
別把裝逼當時尚
看到第二段發現 啊~原來是那個日本島主的小島
感謝你的分享 讓我回憶起書中的點滴
令人嚮往的小島生活以及風景
希望有一天也可以去感受一下

比書中更美好(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