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verland Track陸上通道:原住民都消失了

一襲素衣

Deb說塔斯馬尼亞已經沒有原住民了。我問為什麼?都被白人給殺光了她回。

一直以來我以為塔斯瑪尼亞是樂土,它那遠離澳洲本土大陸的位置,讓我以為它有機會保留一些原住民文化。可Deb卻說他們被殺得一個都不剩,我心中的震驚久久難以平復。

澳洲的原住民跟台灣的原住民有著類似的命運。不管在澳洲還是在台灣,人們都習慣把他們跟喝酒、好吃懶做聯想在一起,進而忽略了他們所受的不平等待遇與非一般的艱辛遭遇。總覺得「辛勤地工作」是工業革命之後資本主義者用來剝削勞工的廣告詞,像原住民那樣吃多少取多少,不才應是人的根本?

以前台灣的統治者想要把原住民漢化及日本化,澳洲也有類似的做法,他們把原住民小孩從其父母身邊搶走,集中到某處進行所謂的正當西化教育。這兩者都給原住民帶來了莫大的傷害。在澳洲原住民又被稱為「阿寶」。

於澳洲打工度假期間,我只有在伯斯看過一兩次原住民。一開始我問朋友澳洲原住民長什麼樣子。朋友總說看到了我自然就會知道。流浪在都市街頭與公園的原住民在背包客中有著非常不好的名聲,大家都說最好不要經過他們固定出現的地點,晚上也不要一個人在街上隨意晃蕩。朋友說澳洲原住民可怕的地方在於,儘管你不去惹他們,他們也有可能會主動攻擊你。

上面的種種傳聞在我聽到塔斯馬尼亞的原住民都被殺光後,一切都可以理解了。在The Songlines裡,Chatwin講到了因為鐵路的開發原住民的聖地被摧毀之事。仔細回想原住民的過去與現在,我認為若我是原住民可能會比背包客口中的他們更憤慨。對這些澳洲大陸真正的主人來說,從早期的家園被奪,到現今的社會弱勢,兩三百年來他們可以說從未有過一天好日子。有的,僅不過是不斷地失去。

凡舉原住民天他們都有著我們這些自稱文明人所沒有的驚人天賦。記得The Songlines裡提到,不同部落的原住民之間有一種跨越語言障礙的共通點,那就是對串連起整個澳洲大陸的Songlines的理解。對於自然力量的感受與尊敬,我想我們總是不如他們,不管今日的我們環保意識多麼地高漲。

之所以會跟Deb討論到塔斯馬尼亞原住民的事情,主要是我想在Overland Track那樣的偏遠高原與森林之中也許還會存有一絲原住民的蹤跡。可惜Overland Track的出現非但跟原住民無關,反而跟早期的盜獵者有關。

Overland Track第五晚過夜的小木屋叫做Bert Nicols Hut,在這間巨大、設備新穎的小木屋內,健行者可藉由展示在牆上的照片與說明一次釐清Overland Track的歷史脈絡。在那裡面,我們會發現Overland Track跟原住民真的一點關係也沒有。我之所以一開始認為Overland Track的存在跟原住民有關係,那是因為我認為再也沒有人比原住民更早或者更深刻地了解大自然中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了。

就像Bill Bryson說的,澳洲的英雄人物都有著一個奇怪的特點:他們全部都是罪犯。澳洲人莫名地喜歡把一些犯有罪行潛逃到森林或深山中,有著瘋狂個性的人的故事像英雄故事般地流傳著,完全忽略他們舉動中的不合理成分。

身為澳洲最有名的健行步道的Overland Track之父的Bert Nicols也是。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期,澳洲開始禁止非法狩獵。那對於長期以來一直以販賣動物毛皮為生的狩獵者來說無疑是個壞消息。Bert Nicols就是其中之一的受害者。

但既然不能明來,那就來暗的吧。藉著自己對Overland Track山頭間的熟悉,Bert Nicols於是成了非法盜獵者。他的角色一直要到澳洲政府想要更了解Overland Track區域,想要找一個熟門熟路的嚮導時才有轉變。一說到誰最了解那裡的山,非Bert Nicols莫屬,據說他從不會迷路。

等澳洲政府發現Overland Track那樣的徒步非常吸引人,且又能兼顧光觀與大自然保護時,Bert Nicols就成Overland Track首位嚮導跟守林人,自此,他一擺盜獵者的身份,晉身成為Overland Track的開路先鋒。一位成功的澳洲英雄也自此出現。

Overland Track第四天的主要路程是一趟需要翻山越嶺的9公里路程。面對辛苦的升上路段,Deb總不忘鼓勵我有上就有下,辛苦過後將會迎來快樂。中途在親民的Pelion East與塔斯馬尼亞最高峰Mount Ossa(海拔1617)之間,我們選擇了前者來攻頂。前往Pelion East的路途並不是非常好走,不平坦的上坡路兩旁圍繞著茂密的低矮樹叢。後來,三位香港朋友跟我們說,正是在前往Pelion East的路上,他們在身上首次發現了螞蝗(水蛭)。

他們說螞蝗上身時毫無感覺,直到發現手臂怎麼流血了才注意到。那晚到了落腳的小木屋後,我也跑去廁所認真地檢查了身上的每個角落。水蛭是我除了蛇以外最討厭的東西,它蠕動的方式與吸血的行為讓我覺得異常噁心跟害怕。

Pelion East的最高點我們都放棄了,這裡說的我們是指法國/西班牙情侶檔及我。Deb在還未到山頂前就因為頭暈而停下來休息,她叫我跟半路追上的情侶檔一起去攻頂吧。我們攀爬到接近頂點僅容一腳踏過的巨石邊緣,在易滑動的破碎石子中努力地爬上了更陡峭的位置後暫停了下來。爬過GR20的情侶檔說,整個GR20就像我們當下的處境,處處是險坡。可那時連他們也不想冒險繼續往上爬了,他們說問題不是上不上得去,而是下不下得來。

Kia Ora小木屋跟前面三晚的小木屋比起來顯得特別老舊。狹小的空間內充滿了前人留下的辛酸史。在那本每間小木屋都有的徒步日記本裡,一人充滿憤怒地在白紙上畫了一幅烤袋貂的插圖,下面接著又一一列數了自己哪些食物被貪吃的袋貂給偷走。在他之後抵達的步行者,留下感謝的話,說要不是他大力提醒,自己也早已招殃。說他一晚半夜起床,發現袋貂已推門而入,正準備襲擊他的食物!

而我也是在那半夜跑廁所時,在走廊上遇到了肥滋滋的袋貂正不懷好意地想要奪門而入偷襲我們的糧食。可惜,讀了前人的辛酸史後,我們已經聰明地學會把背包擋在門後了。

但袋貂也不是好打發的動物,進不去小木屋,牠就轉而襲擊搭帳篷的人。雖然,住帳篷的人也早已把食物拿到小木屋寄放,但可惡的袋貂還是把一些人昂貴的帳篷給咬出了一個洞來。

Overland Track來到第四天,大家已經習慣了徒步的重量與速度,一種Overland Track即將結速的感傷與回歸文明的興奮夾雜地出現在大家的心頭。

文章出處:http://wuwenchieh.blogspot.tw/2017/01/overland-track_15.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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