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觀光客,我是那沿途浪蕩的背包客》澳洲打工度假一年記(7之7)

不忘初心方能始終
寫作就像一場獨舞,只有自己跳得起勁。雖然沒有得到幻想中的掌聲,但我很慶幸留下了這麼一個記錄。這四萬字裏頭有許多對別人而言是流水帳的記錄,卻都是我開始慢慢淡忘的記憶;偶而重看,往往會突然收獲一些已經忘記了的感覺和想法。

這一場一年的遊蕩,就像一個不期而遇的美夢,雖然最後不得已醒過來了,也足夠提醒我:人生並沒有那麼單調乏味。那些實現夢想的機會,你或者有、或者沒有,但和營營役役相反的另一種人生總是在那裏,你走不完那條路,也可以祝福下一個旅人能夠繼續一直走下去,到夢想的彼端。

【第七章.完——One Last Trip】

一方土地塑就一方人。從西方人登岸的一刻起,澳洲初民就被剝奪了自己的文明:與大地的連結變得破碎,在孤立之中也失去了生存的目的。所以澳洲的原住民(aboriginal——abo、阿寶)絕大部分都像過街老鼠一樣不討喜:整天醉酒、髒、不友善、瘋癲。其實他們不過是幾縷孤魂,飄盪在原本屬於他們的故土上。
我一開始無心插柳把Uluru排在最後是對的。南十字星下的這片土地教了我許多事情,在最後的最後拜訪這個原住民的聖地,讓這次road trip有了朝聖的意義。

9月16日,我從Bundaberg坐The Sunlander火車到Brisbane,再搭國內線航機到北領地的首府Darwin,和Wylie、Victoria、學長和Game(新朋友)會合,準備翌日展開從北到南、穿越Uluru的內陸之旅。1638301

Darwin
9月是澳洲的春天,但位處Top End(北領地的北端)的Darwin已熱得不像話,悶熱潮濕不輸夏天的香港。我下機時雖是夜晚,但在走下機場巴士到抵達Wylie他們所住backpacker的一小段路,那陣暖和的晚風已讓我嚇了一跳,畢竟我剛從晚上得穿厚外套的Woodgate過來。

翌日一早,學長和Game去租車公司取車(6人campervan),我、Wylie和Victoria在backpacker門口站了十來分鐘已經熱得面孔發燙,搧扇子也解決不了問題,因為風也是熱的。

好不容易車終於來了,起程前先到Woolworths採購一番。幸好大家對「吃」都不馬虎,我看看他們拿的東西,就知道此行不用再靠餅乾、薯片或蕃茄醬pasta果腹了。那時候超市賣的香蕉都貴得驚人,像這間Woolworths便是每公斤AUD$10.98,差不多等於兩個麥當勞套餐,這些香蕉是普通不過的品種,沒有絲毫特別,賣得這個價錢全是颱風「亞西」的遺禍。
Berry Springs
離開Darwin往南,不多久便到了這個天然泳池。從Berry Springs Nature Park的木牌子走進去就是一片熱帶的林地,林地裏有一道小瀑布,瀑布連著水塘和河道,塘邊有混凝土台和泳池用的那種鐵梯。十來個穿著泳裝的澳洲人在清澈的河水中倘佯,有幾個還喝著啤酒,整個就像在自家後院一樣!有個大叔還坐在瀑布頂,享受這天然的按摩池。幾個人沿著河道往前游,因為右邊遠遠拐角處被草木擋住了,看不到這水通往哪裏去。曬得人皮膚發燙的太陽,讓嘩啦嘩啦的泉水更加吸引。我們本來也想泡一下的,可Game提醒說今天一定要到達下一站,不然整個行程都會打亂,所以只好泡泡腳就走了。
Litchfield National Park(Florence Falls)
這不是像Berry Springs那樣的小瀑布,而是從山壁傾注而下的、有點氣勢的瀑布。因為已是午後,所以我們打算今晚在這附近過夜,既然時間多著,大家便紛紛跳進水潭裏。水很涼,如果四周還是像中午那麼悶熱就好了,那一定很暢快,現在則是有點兒太冰。

Adelaide River
看Jumping Crocodile去!北領地是鹹水鱷(世上最大型的鱷魚)的棲息地,聽人家說幾乎是有水的地方就有鱷魚(!?),所以這邊的河流和水道都不能隨便跳進去。一路上我們也看到不少湖泊或池塘豎著大塊的告示牌,警告人們不要隨便下水。

Jumping Crocodile Cruise用的是兩層的觀光船,我們坐上層,同層還有大概十個人,男女老幼都有,全是外國人面孔。Adelaide River的河水泥黃泥黃的,很適合鱷魚們隱身,當牠們被大塊鮮肉的味道吸引過來時,有時會露出半顆頭,有時水面卻只有隻鱗片羽,讓人分不清是浮木還是兇鱷。
看!鱷魚來了,好大一條。牠扭著尾巴、滑行般游近,水面波濤不起;喔,牠潛進水底了;水聲潑剌,下一刻鱷魚張著大嘴蹦出水面,導賞員立刻把綁著肉塊的吊竿抽高;一咬落空,鱷魚直挺挺掉入水中,又不見了。

一個小時的船程就是看一條接一條鱷魚蹦來蹦去,有一兩條蹦得有夠高的,身體幾乎有四分之三竄出水面了,牠們的尾巴是有多壯啊。到差不多回程時,導賞員把一堆小塊的肉丟到空中,讓盤旋在周圍的老鷹俯衝爭搶,亂哄哄地,給行程下了一個兇狠熱鬧的結尾。

Kakadu National Park
Kakadu於1981年被列入文化與自然雙重世界遺產名冊,園內的Ubirr Art Site有許多珍貴的古代原住民壁畫。這些壁畫有的很細膩,譬如描摹Barramundi(尖吻鱸)時,那魚的背鰭可是一筆一筆疏密分明的,長頸龜龜殼上的花紋也是密密麻麻;可是畫人像時卻都是些火柴人、柳條人之類的,怎麼這麼重此輕彼啊。

有些壁畫更奇怪,說不來是在畫甚麼,圖案充滿了修飾性的線條,有點像個性塗鴉,也有點像樹枝與節枝動物纏在一起。解說牌上說,原住民們相信這個畫在高高石壁上的圖案,是由Mimi Spirits(一種像人但極高極瘦的神明)所畫的。古代原住民非常敬畏大自然,譬如有幅壁畫上畫了一個脊椎和腕骨都被神明弄成腫球的人,這是他搬動了東鱷河下游聖地的石頭所受的神罰;也有壁畫提到了彩虹大蛇,它是澳洲原住民信仰中的主神,是生命之源,但發怒時卻會吃掉兒童。

我原以為北領地是一片乾旱嚴酷的土地,卻原來很豐沃。Kakadu裏便有一片廣大的沖積平原,也有沼澤和河灘。爬到山崖上,只覺四周安靜得可以,連話聲都像被石頭吸去了,卻有一種溫厚的氣息在汨汨流動,包圍了我們。極目是深淺層疊的綠絨,空曠,但沒有肅殺,只有寧謐。這山岡上沒有睥睨天下的霸氣,只有躁動靈魂終於安歇的寬慰,大地的呼吸比海妖的歌聲還要纏人,我覺得我可以一輩子留在這裏了。
Katherine
往Katherine的路上先經過了Edith Falls,這個迷你瀑布連著一個大約是兩個標準游泳池併排合起來大的湖泊,湖邊石階旁有一塊告示牌,也是警告水裏有鱷魚,可是卻只說黃昏和清晨不宜下水。雖說鱷魚有習性,但牠難道一定不會在其他時間出來覓食嗎?看看告示牌,再看看湖的另一端分明有幾個年青男女在瀑布下嬉水,腦海不禁浮現出巨鱷將他們殺個措手不及的血腥畫面……還好我不是靈媒,不祥的預感都沒有成真。
還記得Katherine嗎?那個我和法國男女為了油費幾乎鬧翻的城鎮?想起那段拮据得很的旅程,此刻安坐大型campervan上的我不禁大舒一口長氣;轉念想到那時近在Katherine Gorge卻沒有去過,不免有點汗顏……

在澳洲一雙拖鞋就能走天涯,但連爬山也是穿的拖鞋,我也服了自己了。都是因為Game說不用走很遠,我就懶得換鞋了,結果Katherine Gorge一上一落一圈下來,鞋底磨掉了一層,變得平滑平滑的,AUD$20就這樣磨走了。
Threeways
這個小小的地方因為位於北、東、南三條公路的交界處,因此取了個直截了當的名字:Three-ways。四個月前,我就是在這個三岔口往左一轉,就展開了充滿歹運(與奇遇)的Queensland生活。舊地重臨,同一個路口,又一次看到了寫著Mt Isa的路牌,突然有種不真實的déjà vu。
順帶一提,這天車開到半路時,忘了是Game還是學長要上廁所,結果泊在我上次過夜的某個rest area了!那天晚上紮營的地方我還記得,恰恰就是這時車子前不到一米處!

在Threeways轉進上次沒走的那條路,繼續前進,黃昏時到了Devils Marbles。最著名的惡魔彈珠,就是看似能用手推動、卻又穩穩釘在石臺上的那兩顆大石頭。除了這兩顆,附近其實還有許多大大小小的巨石,簡直就是惡魔打翻了波子棋的棋盤嘛。
Devils Marbles在原住民中叫作「Karlu Karlu」,即「圓的東西」之意。解說牌上說,原住民認為這些石頭是彩虹大蛇的蛋,所以這是神聖之地,他們會在這兒舉行許多儀式,石頭上窪洞中的水也是四方漫遊的獵人們的甘露。

介紹Devils Marbles的看板上寫著一段由某位原住民憶述的故事,她說她還是小女孩的時候,常會在這些石堆中遊玩,也曾聽到住在石堆和石縫間的神明對她說話。這一族神明人很好,小孩子若跟祂們玩久了,就會被帶到石頭下的神之國度去,永遠回不來,那位原住民的弟弟就是這樣不見了。看到這兒,我望望旁邊疊成一堆的巨石,縫縫隙隙中似乎真的別有洞天。風聲呼呼,剛好石陣又把夕陽遮住了,我一陣哆嗦,分不清是發冷還是心寒。哼哼,我又不是小孩子,神明或是外星人別來抓我啊。

我不懂風化如何形成了Devils Marbles,再想想那塊落在澳洲大陸正中央的Uluru,就更覺不可思議。我搖了搖頭,坦然接受了我們正進入一個充滿奇幻地貌的地域。今天晚上在Devils Marbles不遠處的Wauchope過夜,入黑後空氣非常冰,似乎是真正進入中部、離開炎熱潮濕的北部了。

Alice Springs
從Darwin開了2,177公里後,我們終於抵達了通往Uluru的門戶城市。北領地是原住民的勢力範圍,在這個北領地的中心城市,更是滿街都是阿寶。
Kings Canyon
那天爬Katherine Gorge的時候,Game就跟我們說了,到Kings Canyon時走的可不是區區幾十級樓梯,而是三、四小時。我一聽,心裏暗暗叫苦:「在這種大熱天走幾小時?不是吧……不會中暑嗎?」

Katherine Gorge一役走得我們全員都像泡溫泉一樣,汗一直流一直流。中部濕度低得多,雖然太陽一樣曬,空氣也還是熱烘烘的,但人不大會流汗,所以一圈6公里(三個半小時)的Kings Canyon Walk走完也還好。

是很老套,但到Kings Canyon看的,確實就是「鬼斧神工」:怪力粗野地把山丘劈裂成烙著血跡的峽谷;近看卻是精工雕琢出的片片層疊。
生命中有掙扎的人都應該到懸崖邊站一站。如果有膽跨出那一步,一個人還有甚麼事情不能面對?如果想一想以後還是站在原地,那你就沒甚麼好抱怨的了,因為是你自己選擇繼續過日子的。所以說,不管怎樣,還是正面迎戰就對了。

我們畢竟不是地質學家或自然學家,於是一輪讚嘆之後,嶙峋怪石都淪為上演《獅子王》和少林銅人等各式戲碼的舞台。身旁的遊人都人模人樣地登山和拍照,我們卻像一班幼稚的小鬼,玩了個不亦樂乎。之後重看那天的照片都覺得有夠好笑的。
將近下山的時候,我就覺得天空霧朦朦地,那霧灰紅灰紅的,像天氣極端悶熱時的那種霧霾。我們不以為然,到停車場開車就走。一上公路,不得了,愈往前天空愈暗。抬頭是暴風雨前的那種晦暗,道路兩側卻亮得泛黃,很不尋常。打開車窗,風過處一片片黑色的雪花黏上手臂,難道是……?

開出十多公里後,我們更像正在駛向一場瘋狂的沙塵暴。天空紅得不像話,我剛扭頭跟Wylie說:「十災嗎?」下一刻就看到前方路中央停著一輛警車,車前放了個黃底黑字「ROAD CLOSED」的鐵馬。
「怎麼了?」下車一問。
「是山火,火頭很近。公路封鎖了,你們得掉頭。」
「呀……」

坐在車上還不覺得怎麼樣,下車望望,才看到右方不遠處正濃煙滾滾,連太陽也被遮成了一顆橘紅色的小燈。1638294

好吧,只好往回開了。我們想說或許等一下公路就會重開,於是駛到Kings Canyon Resort的停車場裏待著。陸續有兩、三台大旅巴和一些遊客也來到了這邊,後者往往在前廳問了兩句,就很爽快的付錢入住了。過了大半個小時,天空好像亮了一點,我們就問櫃台職員知不知道路重開了沒,他們說沒不知道,因為當局沒發布新消息。這樣喔,那就再等一下吧……又過了半小時,太陽開始下山了,Game就說:「算了,我們今晚就在這兒過夜吧,反正現在開車也趕不到下個點了。」4時28分,我們就這樣住進了此行最貴的住宿。

Kata Tjuta
「Kata Tjuta」在阿寶的語言裏是「很多的頭」之意,這些「頭」遠看像一個圓潤的抽象雕塑,真面目其實是一組巨大的岩石結構。
這堆岩石結構裏其中一個開放的區域名叫Valley of the Winds,對,是風之谷沒錯,而且聽說就是宮崎駿《風之谷》的源起!

遠遠看Kata Tjuta很滑順,像經過打磨似地,走近才發現岩石上都是一道道流線型的坑痕,像用畫筆在半乾的油彩上掃出來的那樣,又像岩石把風困在身體裏了。怪不得叫作風之谷,原來是風兒最後停駐的地方。

可能因為四周都是高高的岩山,所以一走進風之谷的範圍,周圍就是一片詭異的寧靜,連一點風聲都沒有。怪了,難道風真的被抓住了嗎?

Uluru
大家都聽過澳洲中央有一塊平頂巨石,可是唯有親身到過這邊,才會明白那是怎樣壯觀的一種風景。那是方圓千里渺無人煙的Simpson Desert中拔地而起的一塊砂岩,形狀對稱而平順,像古時眾神遺下的一個甚麼物事,幽幽地立在一片草亂樹矮的平原上,格格不入,卻益顯霸道。
那天我在停車場一下車、真正和Uluru面對面的時候,不禁深呼吸了一下。初到澳洲時神推鬼使地把Uluru當作最後的目的地,現在打滾一年後如期達到目標,這塊大石頭對我來說真的意義非凡。而意義,往往是先被賦予,後被實現的;你不把事情當成一回事,就算完成了,它對你來說也只會是平平無奇的。
雖然距離已經拉近很多,但Uluru還是裹著一層薄薄的光霧。聽說Uluru在不同時分會折射出不同的顏色,尤以日落時的猩紅色最著名,可惜那天我們只能看到褐紅色。倚坐在沙灘椅、喝著冰凍的啤酒、面前是奇石、背後是晚霞日落,可真是悠閒的一個黃昏啊。

難得來到Uluru,看完了日落,當然還要看日出!翌日清晨我們5點鐘準時起床,牙也沒刷就開車了,但在國家公園入口時還是排了一會兒隊。幸好我們還算早出發,不然這樣排一排應該就來不及在太陽出來前抵埗了。

把車停好在Uluru另一邊的停車場後,一看天還是灰灰暗暗的,我們趕緊梳洗一下,就拿著相機找個好位置等日出。這一面的Uluru名氣沒那麼大,感覺很陌生,好像因此也沒那麼好看,而且雲太多了,從破曉拍到太陽高掛了,還是拍不出漂亮的火紅色來。
遠觀完了,那就近看。繞Uluru走一圈大約需要四個小時,可見這塊大石頭有多大了吧。許多人來到Uluru都會想要不要爬上去,事實是,那個豎在登山口前的警告牌和印在門票上的備註都太溫和了,原住民根本從來不想遊客爬到Uluru上面去。

對附近各族原住民來說,Uluru的每一面、每一寸都刻著故事,而且在他們世代相傳的神話中, Uluru的攀登路線與Mala人最初登上這塊巨石時的路線是一樣的,所以他們只會在進行儀式時才會上去。對原住民來說,把Uluru當成隨便一座山、視攻頂為炫耀題材,根本從來都是一件荒謬的事,然而,外來者還是硬把攀登路線給開放了。
環繞著Uluru的是七個Sensitive Site,除了三個有圖文解說外,其他的site都只有地名鐵牌一個,有些甚至連照也不准拍,神秘透頂。這麼神秘兮兮是因為原住民只會將Uluru的秘密和族人口耳相傳,這些外人不得而知的Creation Time(又稱The Dreaming或Dreamtime,指創世時期)神話,實在太令人好奇了!!

岩石上的坑紋、裂隙、窪洞、水泉、洞壁、石拱……全都是神話的畫布:有蝕刻著蟒蛇女Minyma Kuniya對毒蛇男Wati Liru復仇之戰的Tjukuritja;至今仍蟄伏著水蛇Wanampi的Kapi Mutitjulu;還有Kulpi Watiku,該處的洞壁藏著被魔犬Kurpany變成石頭的Mala人。
說到蛇女Kuniya,我和Wylie在步道走著走著,突然「叮咚」一下覺得,蛇還真厲害,在許多文化中都有獨特的地位:讓人類吃下智慧之果然後被逐出伊甸園的,就是化成蛇形的魔鬼;澳洲有彩虹大蛇;在上古華夏,也有人首蛇身的女媧。而女媧……會不會就是原住民口中的Kuniya?女媧煉石補天不是掉下來一塊了嗎,那塊五彩石到今天還在隨日夜更替變換著不同的光芒呢,然後因為巨石墜下來的關係,澳洲上空的臭氧層就破洞了。是這樣吧?是這樣吧?

Coober Pedy
全世界最大的Opal(蛋白石)礦場,也因鎮上的洞穴屋(Dugouts)而聞名。聚居當地的礦工家庭為了躲避酷暑,想到了挖洞住在清涼的地底。位於鎮中心的Radeka's Dugout Motel & Backpackers聽說是座地底backpacker,但我們因為開著campervan,所以仍舊泊進caravan park裏。我們沒有住到好玩的洞穴屋,但在不知名的薄餅店吃到了超好吃的手工即製薄餅,我還嚐到了一瓶叫Bickford’s Original Kola的東西。瓶身寫著,這樽「可樂」是沿用1870年代的獲獎配方。我在澳洲一整年都沒發現這種飲料耶!嘩,古早味的可樂!扭開瓶蓋嗅一嗅,聞不出個所以然;喝下一大口,呃……甚麼怪味道……像櫻桃味藥水加果汁。這……這就是原始的可樂嗎……

Adelaide
9月27日,我在Adelaide吃了在澳洲的最後一頓晚餐、住進最後的一間backpacker。想到不久後將安坐香港家中,我並沒有很期待,反而是忐忑比較多,感覺就像靈魂即將從澳洲被硬生生拔走,然後塞回喧囂的香港之中。天啊!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喜歡的生活,現在竟要倒過來適應來處的生活嗎?

因為我是早上6時55分的飛機,所以當我凌晨4點多離開backpacker的房間時,大家只有半夢半醒地咕噥著:「啊呀,要走了嗎,Kaspar?嗯……再見囉,保重哦。」咳,真是場寒傖的道別。

然後我獨自在渺無一人的街頭等機場巴士,連時間都睡熟的深宵,眼前唯一的動靜是那兩排仍然醒著的街燈。呼吸裏充塞著從南極流竄而來的寒氣,就跟那個凌晨我從Melbourne的Bozo Backpaker獨個兒走到Southern Cross Station時一樣,清冷得幾乎把我凍結。
就這樣,我離開了。然後到此刻,我依然很感謝那一年那個有著滿腔勇氣和好奇心的林嘉朗,感謝他的誤打誤撞,讓我儲下了許多不一樣風景。林懷民說:「年輕時的流浪是一輩子的養份。」那是真的,相信他吧。

Working Holiday是一百個人去,就會有一百種不同樣子的東西。

每個人在旅程盡頭發現的大秘寶未必相同,我拿到的是
勇氣
自由
自信

I want to see the world, then I want the world to see 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