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頭香吧,在四國松山道後跨年!

婊子配狗天長地久

我不敢相信2012就這樣結束了。仔細回想自己的這一年,簡直像是頭上腳下顛倒了好幾次一樣的劇烈震動,無論是工作、生活、愛情。丟掉了很多珍貴的東西、打開了幾扇窗,然後走了很多路。

仔細想想,跨年不在國內,或許也是想要逃避這熱烈的氣氛吧。與朋友在一起狂歡、與愛人在一起擁抱、自己一個人抱緊眠被看一整晚電視,我在所有選擇裡找不到自己安住的位置、情緒。

那麼、就出走吧。固然買下機票的那瞬間我還沒有碰到這些矛盾,只是單純的貪便宜歐巴桑心態而已。但隨著時間一天一天往年尾推進,我卻暗自逐漸開始感謝自己當時這樣的安排。

到道後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近四點。好天氣的松山,開始有了夕陽的色彩斑斕。道後並不難懂,下了公車後,順著商店街走,到盡頭就是道後溫泉本館。

人群熙熙攘攘,就算是日本的小年夜也不擁擠、反而鬧騰騰的。少爺列車就停在商店街的路口,懷舊的浪漫觀光巴士緩緩駛來停在路邊,天氣冷了、脫了鞋就在路邊泡起足湯。
商店街裡町屋的咖啡店、少爺菓子的名產店、怪異建築形狀的簡餐店,一字排開。不知怎的就讓人有了逛街、買東西的心情。

冬季是橘子的季節,我不愛吃椪柑,但日本的橘子都有一種蜂蜜般的甘甜,我卻很喜歡。但眾多品種,該怎麼選好呢?試吃吧!

泡湯是天黑後的事。所以我們散步去了伊佐爾波神社。離熱鬧的商店街不過五分鐘的路程,延路都有指標,跟著走便是。旅行有很多種,常常都在迷路、手忙腳亂的地方有;對遊客友善、能夠優哉游哉的地方也有,這裡就是屬於後者。完全不用吃苦、根本不會迷路、反而能夠放寬心,像在....嗯,清閒時的三峽老街般散步的愜意。

站在階梯下仰望,這站在山坡上的神社,突然感覺遙遠。然而沿路是好風景。昏黃的陽光灑在石階上、灑在孤單的楓葉上。如果怕喘,就慢慢走。今天,我們不趕時間。

第一次坐包機出去玩,整班飛機的人都只有同一個目的地,又是鄉下的城市,本來不認得的,很容易就攀談起來了。本來不講話的,聽見都說中文,就開始對話了。四國這趟旅程,我每天每天都在與不同的人說話。
她告訴我說,跨年日本人都去廟裡等敲鐘,然後喝清酒。去年NHK就在伊佐爾波神社報導跨年,我原本只打算在旅館早早睡覺的計畫馬上有了改變。

來伊左爾波神社跨年吧! 我的心裡這麼告訴我的。

傍晚的神社有著安靜的肅穆感。神社並不大,旁邊立了很大的繪馬,日本人一樣信仰生肖,蛇年哪。然後已經可以看到到處立了帳篷,晚上、又是什麼樣的光景呢?

以前的跨年,總是精彩繽紛。無論是跨越2000年在台北市政府前尖叫、還是那一年幾個好朋友在花蓮民宿舉杯乾了一瓶紅酒,都是那麼彩色。然後,越長大,我的跨年越安靜。不是說每個年我都跨的很無趣,那些跨越年度的時刻是美好的,但我的心裡總是有點落寞。缺了角、然後ㄧ年ㄧ年、越缺越大。

我站在高點,看著松山、看著道後,忍不住想起自己的2012。我問自己:親愛的,妳好嗎?

這一年我一共飛行了19次,我認識了許多人,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然後開始了跑步。我第一次知道了原來一起工作的人隔天就有可能離開人世,我慢慢了解到,很多事不是努力就夠了。一直一直感覺失去、然後因為一無所有,所以又感覺一直得到。
我就這麼傻氣的過完了我的2012年。

這是文字的遊戲嗎?
如果我說,沒有你,我覺得我會非、常、寂、寞。是不是讓你感覺應該後退的有一點曖昧?
如果我說,你不在了,我覺得非、常、無、聊。那你是不是又覺得在安全距離內所以OK?
其實寂寞與無聊,不是一體的兩面? 而夾在中間的那條線,真的重要嗎? 那條線,果真存在嗎?
還是一切都是詮釋....

這一年我總是在收拾行囊感覺旅行的新鮮與疲憊。我認識了許多新朋友,然後斷了一個關係,最後我開始跑起所謂的馬拉松。我的同事在某個周末過世了,很年輕的。我一直以為努力就夠了,可是後來發現一切都決定在時間。我失去了很多特質、然後又因為內心空空如也、所以重新裝載了很多新的東西。
我就這麼痛苦開心交雜著過完了我的2012年。

或許,我還可以寫出各式各樣版本的2012年。站在時間的交界,我告訴自己,一切都不重要了,因為我的2013就要來了。過去就讓它過去,站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我們就往前看吧。鬆開雙手,跨開腳步,走吧!

進廟門,別忘了搖搖它,那鈴響的越響,就越有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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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拜是鞠躬、丟銅板、許願、拍手兩次,然後再鞠躬。我也不知道正不正確,但是是日本人教的。

傍晚的廟已經開始點起燈,抹上夕陽的顏色的角落,也有了風味。隨意的走,到處都是風景。小時候,爸媽要上班,是奶奶帶我長大的。常常奶奶要去辦事,就把我丟在離家大概15分鐘遠的廟裡。我總是在廟裡抱著柱子繞圈圈,或者找兩個女師父玩雞蛋雞蛋破雞蛋。
廟、對我來說不是信仰,那充滿了童年的溫暖回憶。那是我長大的地方,那是我玩耍的地方。奶奶與兩個陪我玩長大的女師父們都過世很多年了,對他們的記憶是某個故事的片段,瑣碎卻清晰。

旅行,總是讓我感覺鄉愁。離家越遠,我靠自己越近。走越多路,我感覺自己越透明。
晚點來這裡跨年,就會來這裡討一杯酒,暖了手。還領了兩顆麻吉,討吉祥!

一百多階的階梯,原來不如看起來辛苦。上來也是,下去也是。所以不要看了就怕了。走就對了。
只要不怕,總有辦法的。

然後順路趁太陽的餘韻去了道後公園。這時候的松山已經開始有了刺人的寒意,手好凍、鼻子好凍。照片拍不清楚應該是因為我在發抖而且光線不夠快門很慢的關係吧....(為自己照相技術不好找藉口)

水中倒影原來比真實的風景美麗。

給旅客蓋章的地方,竟然還用箱子保護著印泥和圖章呢! 我要把箱子打開時還被靜電刺了一下。

道後公園其實有武家敷屋的景點,也就是以前武士的家,可是因為過年全關了。也好,我也只是想多走走路吧!這顆樹不是楓葉,但卻在這個冬季兀自的紅了。

太陽下山後,我們在道後溫泉本館泡了溫泉,然後回到就在隔壁的商務旅館休息。電視轉來轉去,沒有看見各國煙火的報導,反而只有紅白大戰可以打發時間。
大家都在吃團圓飯,我們在飯店裡啃零食,等待半夜的到來。本來已經要放棄了,因為十點就已經昏昏欲睡呀。

去跨年前,我還在便利店買了熱飲暖手。本來打算坐在石階上、看大家怎麼熱鬧,所以當然還買了甜點呢。
這晚,十一點二十分,又再度爬到伊佐爾波神社。到的時候已經有一些人群聚集在廟門前的小空地,不算多,大家隨意的東走西走。緊閉的廟門內依稀可見裡面燈火通明的美麗。
然後廟門口的空地搭蓋的帳篷已經開始提供酒,一樣是金額隨喜。大概是真的太冷了,需要酒來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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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突然一眨眼,大家開始排起隊來。站在人群中的我突然發現自己正好站在隊伍裡,前面是四個盛裝打扮的藝妓。

我並不很清楚大家為什麼要排隊,距離跨年還有20分鐘的時間。轉過身、才發現排在我後面的夫妻看起來很雅。我考慮了一下,猜測他們一定會說英文,決定與他們攀談。

後來才知道,原來這就是搶頭香嘛! 他們告訴我,這是排隊進廟去拜拜。我吃吃笑了出來,在台灣,誰排隊呢!這時候藝妓們也回頭與我們聊起天來,陌生的幾個人,竟然就這麼以不流暢的英文開始談話起來。

我後來才知道,原來道後溫泉與北投溫泉是姊妹城市。這四位藝妓去年來北投表演,馬總統還有出席呢。這時候,他們從身上的小包包掏出名片交給我們,並自我介紹。後面的夫妻也微笑著,告訴我,藝妓的名片也是一種好運的祝福喔。

聊著,突然就是11:59。跨過年的那一瞬間,廟裡的鐘聲響了,大家開始互道新年快樂,每個人臉上都掛著笑容呢!我太開心了,大聲叫了出來,在人群中顯得過分熱情....

然後隊伍開始混亂,因為廟門也在鐘聲中開了。經過廟門的繩子的時候,那位先生要我們大力的搖阿,越響越好。然後看我手忙腳亂要準備拜拜的銅板,他馬上塞過來一把零錢,我們來不及客氣,他示意我們向前。我們非常不好意思的接受了他的善意。然後在人群中,鞠躬、許願、拍手、完成了拜拜的儀式。最後因為完成儀式太開心了,我竟然又跳又拍手的,自得其樂起來。

希望我的2013年能有好運氣。

這竟然是我在一片混亂中唯一許的心願。我家媽媽看著我,說她忘了許願了。我想、我的偶爾少根筋的傻,原來還有遺傳呢。
然後我們順著人群、領了一小杯清酒,丟了一點隨喜金,領了兩塊麻吉。我隨著藝妓們的腳步,繞了廟一圈,然後在廟門口看見了那對夫妻。

我趕緊去和他們道謝後,才一一不捨的離開了。走著,這才發現自己不冷了,甚至還在小小發汗呢。

2012年的12月31日,我在日本四國的松山。更精確一點,我在道後溫泉旁的伊佐爾波神社。我遇見了一對和善優雅的夫妻,我遇見了四個藝妓,我喝了一點清酒,我拜到了頭香,我拿到了兩個小小硬硬的圓型紀念品。(生麻吉)
在陌生的地方,我感受到了人的溫暖、以及日本人對我們的友善。我們素昧平生的,分享了彼此2013的第一天。

而我想,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好運? 我的祈願、原來馬上就成真了。

哈摟,2013年,我歡迎你的到來。雖然一年又一年過去,我還是我。或許一切不會有什麼大的改變,但是我又多了一個期待的理由。只要我一直的往前走,就永遠有不知名的未來在等待著我吧。

*

我看著你的睡臉,時而緊繃、時而困惑、時而平靜。我輕輕的撫摸過你的臉龐,那麼眷戀、那麼溫柔。從我的角度仰著看你的臉,終於不再覺得你陌生。
那是一個安靜的時刻。我在心裡默默的跟你說:

加油。在未來的日子裡,一切都會很好的。你加油。

*

而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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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myinconstant.blogspot.tw/2013/01/2013_1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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