寮國奇幻之旅

不忘初心方能始終
2017年的4月中,我從泰國清萊經邊界清孔出境,再從寮國會曬入境,搭慢船順湄公河而下,兩天後到達琅勃拉邦。

以為逃過泰國瘋狂的潑水節,沒想到寮國的潑水節時間更長更瘋狂。
下船後搭嘟嘟車到市區的路上,全車的人不停地被沿路狂歡的人們潑水,沒一個人是乾著下車的。

我和船上同行的智利男孩R結伴去找住宿,一路要避開瘋狂的潑水武器,還有泥濘的路面,找了好幾家都客滿了,後來在一家Khammany Inn Hostel門口遇上同船的另一位美籍日裔大叔S,問了前台還有房,我們就入住了。

整個青旅大廳人潮進進出出的,一堆不知道是不是住客的人聚在門口對路人呼嘯潑水,整個城市都在狂歡。
在櫃台辦了登記後,我把護照和在寮國邊境換的寮幣放到防水夾鏈袋,收到隨身背包的夾層裡。超級樂天的R,ㄧ路上傻呼呼的把錢包手機電腦亂扔,我還不停地叮嚀他小心,誰知道在我們出門去用餐回來,我的整個證件包不見了。不見了。不見了........

我找過所有的背包和房間每個角落,確定裝有護照、台胞證和現金的袋子不見了。
嚇傻的我,去前台問那位幫我們辦登記的女孩,是否有人撿到護照?
她開了抽屜看一眼,冷冷地說,沒有。
我問她,我掉了護照該怎麼辦?
她盯著我,冷靜而冷漠地說,我不知道。
驚嚇而無助的我再問她,那警察局在哪?
她依舊冷靜而冷漠地說,我不知道。

WT*……

我心真的涼了一半。

我想我此刻只能先跟google大神求救了。
而那青旅的Wifi簡直是坑人,不管你搜到多強的訊號,有時根本連不上網路,或以龜速在跑。(後來發現整個寮國的wifi幾乎都是如此 )

我邊咒罵時,在一旁正用著筆電的大叔S,抬起頭問我需要幫忙嗎?
他說,我聽到妳和那女孩的對話了,很遺憾妳發生這事。
他讓我在他旁邊坐下,邊開網頁邊說著:「讓我們來看看該怎麼辦吧!」

他連上寮國的外交網站,要找各國在琅勃拉邦的大使館或領事館,很尷尬地只有China的選項,關於台灣的是一片空白,我還得跟坐在對面的兩個好奇關注的歐美年輕人解釋,是的,台灣和寮國沒有邦交,以及有中國就沒有台灣之類的現況。

我像漂在汪洋中的一條船。

S大叔看我眼神已死,闔上筆電起身說:「走!我們先去找警察局報案。」
我說,我沒打擾到你工作嗎?
他說,雖然我好像幫不上什麼忙,但如果這事發生在我身上,我也會希望旁邊有個人陪的。

那一瞬間,我好想抱著他大腿哭啊!!!

根據Google 大神的指示,地圖上唯一有police字樣的地方,叫做「Provincial Police Station for Visa Extension」,我們決定就往那出發。

正要出門時,下起了傾盆大雨。

天空不要為我掉眼淚呀~

走了約十幾分鐘,終於找到這個警察局。
其實我們並不確定這是不是警察局,因為在入口沒有任何招牌指示,在一堆民宅和廟宇之中只有這裡插著寮國國旗和共產黨旗。
從入口進去,像門房的小屋沒有人,再往裡走左手邊像辦公室的走廊有幾個穿著便服的年輕男女在喝酒聚會,我們問他們「這裡是警察局嗎?」他們點頭。

「有警察嗎?我們丟了護照要報案。」他們全都搖頭。其中一個女孩還偷溜走。
當中英語較好的那位,指了往裡走的另一間屋子,要我們去那問問。

那排有三個房間的屋子,只有一扇門是半開的,我們敲了門進去,一位也是穿著便服的女士在桌前玩著手機。我們說了來意,她不知是英文表達不好,還是心情不好,不停搖手要我們走,然後說著「two! two!」

我們以為是下午兩點再來,S重複問她一遍:「是不是兩點再回來就有人可以處理了?」
她點點頭。

當我們兩點再回來時,那扇門也緊閉了。

那位女士也加入了走廊下的喝酒聚餐,而剛剛那位指示我們的青年竟然換上制服。還對我們嬉皮笑臉的。

S質問他,「你不是警察嗎?這邊有誰可以接受報案的。」

他們全笑著一哄而散,S有點氣上來了,直接往裡頭衝,裡頭有兩個穿著警察制服的男人在睡著午覺。

S再次大聲質問,「有沒有警察?我們要報案!」

那個嬉皮笑臉的年輕人,才走過來說現在是假期,然後拿了個月曆,指了兩天後的星期二那天,說這天再來。

我忽然恍然大悟,那個女士說的two原來指的是星期二啊!

我忍不住問那些警察,「警察都休息了,如果發生緊急案件該找誰呀?」

他們只回給我一個沒辦法的表情,而這表情後來竟成了我最熟悉的寮國警察表情。

回去後,我立馬搬去其他地方住。S和R繼續他們的旅行。

我帶著一顆懸著的心,每天除了在瑯勃拉邦街頭閒晃。就是用著旅店爛wifi在網上查該怎麼處理。

我初步釐清了當前需要做的事:一是要如何離開寮國,一是要如何回台灣。
關於離開寮國的出境簽證,網上唯一的一篇文章已是十年前的資訊了,而且遺失護照的地點不在瑯勃拉邦。不過,這是我當前唯一的一根浮木了。
至於回台灣的證件,我上了外交部網站,上頭寫著「我國未在該國設處,國人如在寮國境內遭逢急難需要協助,請即聯繫駐越南代表處」,於是我趕緊打了電話到越南代表處。代表處的人員聽了我的事由,表示他們可以幫我辦入國證明書,持這個就可以回台灣了。很快就收到他們寄來的email,說明需要的資料和文件表格。

https://3.bp.blogspot.com/-NYsSKiY5kB8/WRPldPxOdgI/AAAAAAAATEg/GgoCdmmPhGIq-vn721H-Sg18o3GHNjtjgCPcB/s640/%25E8%259E%25A2%25E5%25B9%2595%25E5%25BF%25AB%25E7%2585%25A7%2B2017-05-11%2B%25E4%25B8%258B%25E5%258D%258812.14.50.png

這些表格必須是紙本,不能用電子檔,於是我去街上找能列印的地方,在旅店的附近有家旅行社,門口寫著大大的COPY,於是我進去詢問能否用他們的電腦讀取信件列印,那位不知是不是熱到要中暑就躺在門口地板滑手機的女員工,連身子都懶得起,就吼著裡面的一位男員工出來幫我操作列印。
嗯,他們用那可能碳粉快沒了的印表機印出來的表格,竟然帶著橫條和雜點,心想在這能有印表機也挺不容易的,就將就些吧!
這三張超低解析度的列印,收了我25,000kip(約NT.$100),我想這可是非常昂貴的三張紙啊
,小心翼翼地抱在懷裡。

可是,當時我並不知道,這世上還有更昂貴的紙哪~

自以為聰明的我,每次出門都會準備護照影本和大頭照,但我卻從沒想到大頭照和護照會一起丟了。
幸好,在這雲端時代,人人都要把自己的大頭放在雲端啊~

我去了號稱鎮上唯一的一家照相館,大大的KODAK招牌,一個年輕人在那操作著電腦修改一位老爺爺的大頭照,咦,那位老爺爺不就正坐在他後頭嗎?
老爺爺一臉無奈又莫可奈何地,約莫是等了許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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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沖洗一張自己排列好可以洗八張兩吋的4*6照片,就在那等了快一個小時吧,我告訴自己,沒關係,妳現在最擅長的就是等待了。

然後,那張在台灣便利店只要NT.$6的照片,在瑯勃拉邦升值到20,000(約NT.$80),嗯,是巨星簽名照了吧!

備妥了申請回國證明的所有資料,只差那一張報案證明了。

終於到了星期二,我一早就去警局報到,那神秘的三扇門終於全開了,我去找了那位女士,她也穿了制服坐在那,我說我護照遺失要報案,她冷漠地指了隔壁。

啥?

我去了隔壁那間,有玻璃櫥窗的櫃檯,我對裡頭的女士說了來意,她說,你要先去另一個警察局?

啥?

我疑惑地問在哪?
她給的座標是Rama Hotel的對面。

烈日下,我快步地前往,可是在Rama Hotel 對面我找不到任何像警察局的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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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來回回,我終於在一個警察走出來時,發現那個掛著小小牌子寫著「Luang Prabang provincial Tourist police Department」的建築。

黑色的玻璃門一開,裡頭是超強的冷氣,在屋裡兩旁排了幾張桌子,桌前都是穿著制服的警察,

有人在玩手機,有人翹著腳在打盹,我再說一遍我的來意,他們指後面的樓梯,再指上面。

我往後走時,開始有點害怕,那通往二樓的小樓梯間,堆滿雜物,又髒又臭。

還好,二樓真的有警察在那。
那個年輕友善的警察,聽了我的說明,拿出一張表格要我填個人資料,和詳細陳述案發經過,簡直是英文作文考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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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筆錄,他說要等24小時才能拿報案記錄,然後說wish you good luck ,就讓我走了。

未完待續 ……..

原文刊載於:粗鄙的旅程 (https://noraontheroad.blogspot.tw/2017/05/blog-post.html)
騎著羊兒去放狼
謝謝你的旅遊分享
你的文筆很風趣 我看得津津有味
期待你的其他遊記
一切順風~~~~
我以為沒了我你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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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謝謝您這麼有耐心看一個話癆的獨白
請繼續看下去

等不急可以先到部落格搶先看喔~

生活愉快~
抽煙解寂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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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以爲我已經是沒有什麼不能失去的,在路上曾掉了帽子衣服襪子鞋子,從頭到腳,
此刻我才明白,原來我還是不能失去身份啊~

報了案,我以為第二天拿了報案證明,再去Immigration Police拿到出境的證明,就可以繼續旅行了。

我把好消息告訴S,即將離開琅勃拉邦前往永珍的他,還特地請我吃晚餐慶祝,我們還約了下個目的地再碰面。

充滿希望地起了個大早,跟著清晨佈施的僧人隊伍走呀走,還上了普西山頂,看看太陽在湄公河上的薄霧間閃耀,我想,今天就有好事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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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約定的時間,我直接去了昨天做筆錄的二樓小房間,門口有好多雙鞋子,我敲了門,過了許久門被打開一個縫,昨日那警察示意我在外頭等等,然後又迅速把門關上。開門的那瞬間,我見著地上蹲坐了五六個人,還有好幾個攤開的背包,門裡不斷傳來大聲地咆哮,我開始自己幻想究竟是有人東西被偷了?還是偷東西的人被抓到了?

等等等,半小時後,昨天那位警察出來把我帶去另一間房間,要我在那繼續等等等。

又半小時,另一位警察要我去原來那房間,房裏除了昨天那位警察,又進來了兩位警察,一位就坐在我面前,一言不發,一邊在桌前的文件寫著字,一邊抬頭瞪著我,我以為他是在審核我的文件,整個房間突然好安靜,氣氛突然緊張起來,突然,碰!一聲門被打開,一個看起來更嚴肅的警察進來了,昨天那位警察很快地起身讓位,對我說,:「my boss」。

吼!對面的大叔你幹嘛嚇我啊?!

Boss把我昨天的筆錄翻來翻去,然後問我現在住哪,我指了指上面說有寫,他又問,你接下來要往哪去?

我說:「拿了報案證明我就要去永珍。」又問:「所以我現在可以拿到證明,然後離開嗎?」
他搖搖頭,對昨天那位警察用寮語說了幾句,昨天那位警察說:「妳明天下午再來一趟。」

我問為什麼?

他說:「我們要再等24小時,看看有沒有人送回來。」

我抓狂地說:「不!從我遺失到現在已經五天了,如果有人撿到早就送回來了,我只要報案證明!!」

他們只給了我一個經典的沒辦法表情,和經典的台詞:「這是我們的規定。」

臨走前,那個警察又對我說,wish you good luck!

沒有報案證明,我沒法下一步。

我垂頭喪氣地走回旅店,對前台的小弟說:「我要再住一晚。」

事情似乎沒想像中順利,早上的高昂鬥志瞬間被擊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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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鼓勵自己,我開始不停地走路,橫的一趟,直的一趟,整個瑯勃拉邦幾乎狠狠地被我踏過一遍。這樣的踏查,也重遇了那些一起搭慢船的人。

一個有點龐克的光頭美國大叔,記得在北賓停留的那晚,他對我說他來過台灣,還去走了太魯閣的某條步道。他說他看過賽德克巴萊那部電影,還做了些研究,在太魯閣遊客中心展示館時,還讓導覽人員大吃一驚.....

我在對街看見他時,對他揮手,他似乎沒認出我來,或許對西方人來說,東方人都長得太像了....

我太想找個人訴苦了,我對他說我搞丟了護照簽證,他聽完像對小動物說話那樣說:「可憐的女孩!」

看我太喪氣了,他說他也曾在旅行時搞丟皮夾,信用卡現金都沒了,當時他也覺得快崩潰了,不過,後來他冷靜之後,問自己這是可以解決的問題嗎?如果可以,那其實也沒啥大不了。

他問我:「你覺得護照搞丟了,是一輩子無法解決的問題嗎?還是只是暫時的?」

我很不甘願地說:暫時的。

他又說:「人生很長,不要太責備自己,事情過去很久後,妳回頭想,或許還會感激自己當時真聰明還有把護照、簽證備份呀!」

頓時,我覺得他背後散發出心靈導師那種萬丈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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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別心靈導師之後,沿著湄公河散步,即將下班回家的太陽,變得溫柔許多,在河面映出閃閃的波光,忙碌了一天的當地人,也聚集閑坐在河邊。

嗯,再壊的日子也會有美麗的夕陽。

又一個第二天,中午前突然接到警察打來的電話,問我人在哪?我說在旅店,他要我馬上過去,我心裡充滿希望,以為真的有人送回去了。

我在大太陽下奔跑過去。

同樣的房間,同樣的人。
我一臉笑嘻嘻的問有人撿到嗎?

他們一臉醫生宣判搶救無效般搖搖頭。

我說,我想也是。那可以給我報案證明嗎?

Boss把一張寫著寮文的紙放在我面前,然後說妳必須付50,000kip費用。

我聽成15,000kip,一邊想著網路上那個十年前的資訊不是才10,000kip嗎?
我拿出20,000kip遞給他時,他搖著頭大聲說:是50,000kip!

我用日漸靈敏的心中小算盤算了一下,我回他:「太貴了吧?我身上沒這麼多錢了。」

我企圖討價還價,Boss大人把紙從我手中抽走,放回手中資料夾,用力闔上。

然後,用經典的口吻說著經典的台詞:「這是我們的規定。等妳付了錢我才能給妳這張證明。」

我轉頭想向昨天那位和善的警察求援,他也無力地搖搖頭。

好吧!就當花錢消災。

我拿著刷新紀錄的最貴的一張紙,向他們確認是不是拿這張紙去Immigration police就可以拿到出境證明,然後就可以離開琅勃拉邦。

他們點點頭。

這雖然是一小步,卻是回家之路的一大步。

我邊盤算著是不是待會拿到出境證明,就馬上離開這,還邊查看沿路經過旅行社的巴士價錢。用雀躍的腳步前往Immigration police。

那時候,天上某個神應該邊看,邊搖著食指笑說:妳太天真了!

我熟門熟路地直奔那三個大門的第二道門。

那個櫃檯裡的女士,一看我手中單子,直接指著隔壁。

天哪!這是通關遊戲嗎?

我已經要解開第三道門了呀!

第三道門,一進去好大陣仗,數一數有七個穿制服的男人,不是在閒聊就是玩手機。

我亮出那張珍貴的紙,問他們在這是不是可以拿到出境證明之類的。

當中一個長得像江宏恩的,似乎是當中英語最好的,拉了椅子要我在桌前坐下,另兩個也拉了椅子坐在我面前,要我再陳述一遍事情的經過。

然後,拿出一張表格,要我填寫。

咦,這表格不是和之前那張一模一樣嗎?

在填寫案發經過時,我忍不住指著我原本那張紙問,這不是已經都有寫了嗎?

他們不理會我,要我繼續寫。

好吧!只要讓我能拿到出境證明。

我快速寫完後,宏恩像在檢查作業般看了一遍,確認後,我眼前那位拿出另兩張紙,全是寮文,但是格式和我那張是一模一樣的。

我看著宏恩把我的資料一字一句翻成寮文,讓他填在寮文表格裡。

此時完全切換到寮語聲道...............................

這場英翻寮考試約莫進行了快一小時吧!!!!!!!!

我乾坐在寮語試場的時間裡也不無聊。

其他那幾個沒事做的警察,會輪番上來翻看我的文件,輪流問我一些都寫在上頭的問題。
那個感覺像這裡Boss的男人,也走出來問我有沒有任何出入境的資料,我說我有翻拍入境時的簽證,他拿著手機說,「非常好,把它傳給我」,我以為真是有效率啊!
然後他加了Line,我把翻拍的簽證和護照傳給了他。

認真的孩子們終於完成了寮文考試。

他們讓我在兩份文件上簽名。
我指著寮文那份傻笑說,我完全看不懂這上頭寫什麼耶。
宏恩正氣凜然的說,別擔心這份是完全根據妳寫的翻譯過來的。

我以為手續完成了,要把原本那份珍貴的紙拿回來時,宏恩嚴正拒絕,不停說:「不,這一份我們必須留存,到時候我們會給你另一張證明。」

我告訴他我需要這報案證明正本去申請我回國的證明。

最後,宏恩也說出了經典台詞:「很抱歉!這是我們的規定!」

我要他保證會給我一個報案證明正本。

他正氣凜然地說,當然。

我迫不急待地問,那什麼時候可以拿到呢?

他說,兩天!

「什麼?兩天??????」

我忍不住哀號,能不能快一點?

他說,沒辦法我們還要送給很多長官看。

再次被擊沉的我,只能很虛弱地拜託他,能不能儘快一點。

我再度垂頭喪氣地走回旅店,對前台的小弟說:「我要再住兩晚。」

這樣的場景和對話一再上演,小弟忍不住笑了。

他也只能在我每天出發前往警察局時,對我說:Good luck!

不知道結果的等待,確實很折騰。
等待的時間裡,我清晨和黃昏出門踏查,白天就窩在旅店或咖啡館。
有時發呆,有時寫字,有時和遠方的親友說說話。
原本不想讓家人擔心的,後來還是把這太讓人無望的處境告訴家人。
沒想到我有個比我更樂觀的爸爸,聽到我每天被擊沈的狀況,在電話那頭笑得好開懷,還說:「恭喜妳經驗值又增加了。」雖然如此,他還是默默地在台灣幫我詢問相關的資訊和可以提供協助的人士。還有許多久未聯繫的朋友,擔心我的遭遇,時時追問我的狀況,給我鼓勵,真心體會患難中才能見真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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瑯勃拉邦可能太遠了,Good luck一直都沒來。

約定好的時間前去取證明書時,不到十一點的時間,第三道門裡的男人們已經準備要關門午休了。

宏恩把一張寫著遺失證明的紙交給我,我問他接下來的步驟,他說拿著這個到永珍的Department of Foreign Affairs就可以了。

我很開心地接過紙道謝,他說:很抱歉,這個證明妳必須先繳200,000kip。

啥?
啥?
啥?

一山還有一山高,一紙還有一紙貴。

我簡直要哭了,對他們大聲哀嚎:「為什麼要這麼貴?」
他們竟然數了在場的所有人說:「不貴!妳看看這麼多人在幫妳處理事情哪!」

我想我被敲詐了,而我孤立無援。

我把零錢包裡的鈔票全拿出來,數一數總共270,000kip多,他們正要伸手拿錢時,我哀求他們能不能留點錢給我坐車去永珍。他們說去永珍是75,000kip,我說我身上沒錢了,要到永珍才能取錢,宏恩環視了一下同夥們,那個坐在裡頭的Boss從正在滑的手機抬起,從褲袋裡拿出皮夾,掏出5,000kip扔在桌上,宏恩拿給我時還說,「就當作是給妳的折扣吧!」

我嘴裡不停感謝他們的善心,心裡一直有股想哭的衝動!

走出那可怕的三道門,正午的陽光曬得讓人頭暈,回想在這裡的每一天,冷漠的人們、腐敗的官僚,還有孤立無援的窘境,眼淚嘩啦啦地落下,我一路哭著回旅店,請小弟幫我預約最快離開這裡的班車。

當然,去永珍的巴士不75,000kip。



未完待續 ……..

原文刊載於:粗鄙的旅程 (https://noraontheroad.blogspot.tw/2017/05/blog-post_12.html)
笑我孤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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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珍貴的報案證明前,我和河內代表處的人員商量,先把報案證明之外的其他資料先寄出,在鎮上唯一的一家郵局,我問了寄到河內最快的是DHL,要25美金。
好吧,能越快到越好,我隨口問幾天能到呢?
郵局的人說,四到五天。
啥?是空運吧?
是空運。
那時要搭臥鋪車前往河內的R,還在那哀號說要24小時才能到,原來是子彈列車了。


在瑯勃拉邦以歐美背包客為主,難得遇上一個華人。那天在湄公河邊散步時,一個遛著狗的大哥,擦身而過時,我對他微笑點頭,他突然開口說著普通話,問我是不是中國人。我說我台灣來的。大哥帶著愛犬從北京一路自駕到瑯勃拉邦。
難得遇上說普通話的,我霹靂啪啦對他訴苦。

像極葛優的北京大哥,搜索他腦中可以幫我的所有方法,他告訴我瑯勃拉邦有中國領事館,聽說之前也有個廣東女孩在瑯勃拉邦掉了護照和錢,領事館的人幫著辦證件直到送上回中國的班車,我聽完突然覺得好淒涼。

分開前,北京大哥還擔心地叮嚀我小心,還說如果真的沒錢他可以先借我一些。

總是在經歷人性最冷酷之際,一點善意就能像一把火溫暖人心。

我總是相信自己是很幸運的人。
在路上也常遇上各種奇怪的人事,但一路上走來的經驗反而讓我更相信在最低點之後,就會有好事了。

只是這一次的經歷,太像是在考驗我的樂觀指數魔王版。

每天,我總得打起精神告訴自己,就要有好事發生了。
然後,每天都被擊沈。
接著,再讓自己從海底浮出水面。

去蒙古時認識的台灣家扶海外社工Peggy一路關心著我的近況,前往永珍之前,她像突然想到什麼似的說,現在有兩位同事在就在寮國永珍啊!
很快速地幫我們連上線。
大致瞭解我狀況後,凱莉和思穎收留了我,讓我住在她們的宿舍兼臨時辦公室。
在永珍的幾天,她們白天上班或去外地訪視時,我就出門去為回家之路奮鬥,有時晚上回家一邊能吃她們輪流煮的晚餐,一邊聊他們的工作和在寮國的生活。

目前仍為了在寮國註冊登記而奮鬥著的她們,沒有任何台灣外交或官方的單位能協助,也沒有台灣的任何民間組織能詢問。一切都得自己摸索,自去問去試。
我深深體會在這個地方那種困境。一切只有親身去走過,而冷暖只有自己最清楚。

我是打從心裡敬佩在海外從事社工的她們,更是佩服獨自來「拓荒」的她們。

我衷心希望更多的好運眷顧她們。


星期一一早我拿著珍貴的那張遺失證明,根據那年代久遠的資訊去Ministry of Foreign Affairs,在google map上標示的地點繞來繞去就是找不到。
誤闖了幾個政府單位,我說要去Ministry of Foreign Affairs還被指引去了某些國家大使館。正處於十里迷霧中時,看到眼前「老中銀行」四個中文字,就衝進去問有沒有人會說中文。一個會說英文的女孩和一個會說一點中文的男孩,我們英中寮拼拼湊湊後,他們指引我往另一條路去。地圖上標示的地方在凱旋門三岔路的右邊那條,而實際上是在左邊那條。

在寫著Ministry of Foreign Affairs的入口,滿滿的當地人手裡都拿著文件,而兩旁是各種的影印店、拍證件照和賣水果小吃的攤販。
一樓的大廳那些擠滿當地人的各個窗口全是寮文,我隨便找了個空閑的窗口,問了辦出境證明的地方,他要我再去另一棟屋子的二樓。

https://3.bp.blogspot.com/-0GODw2awM5Y/WRagdJy_cII/AAAAAAAATIE/UpUDN3U20NsUKql5ZQ75KGt7DeGB66oygCEw/s640/IMG_8278.JPG

我以為事情終於要結束了。

到了那個他說的窗口,我把文件遞給窗口裡的女士,她看了一眼,把文件退給我,直說著:「not enough」,我問她還需要什麼?

她用單詞拼湊著說,要先去Immigration Department,我立馬問google map,根本找不到這樣的地方,我拿著手機請她告訴我。

於是我又在大太陽下奔波。

當我找到那個地方,又是一個只有小小牌子的不起眼建築,問了一樓窗口裡的人,他說去二樓的18室,我又快快跑去。敲了門半天才有一個穿著制服的年輕人出來,我說明來意問他是不是在這,他用流利的英語說:「是這沒錯,但現在是休息時間,要請您下午兩點再過來。」我看看時間,才正要11點哪!

整個走廊穿制服的人都匆忙地往外準備去吃午餐。
奔跑了一個上午,小小的被擊沈,總感覺事情不太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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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吹冷氣晃進一家咖啡館,點了咖啡和當地有名的French Baguette Sandwiche,卻一點胃口都沒有。

那時我應該是呈現自我放棄的狀態,完全放空地攤在椅子上。旁邊的座位,來來回回換了幾組人,隱約聽到斜前方傳來說中文的人,聽口音應該是中國人。但自我放棄的人只想包圍在自己的真空狀態。

後來,不斷聽到台灣的字眼。似乎其中有一個台灣人。
讓當時非常想回家的我,就像在異鄉想吃到滷肉飯般,我好想說說台語或關於台灣的什麼都好。

當那個台灣男生正好起身經過和我眼神對上時,我忍不住問他你是台灣人嗎?

他吃驚地瞪大著眼睛,然後我跟他聊幾句後,一股腦地對他說我這一路的慘況。

原本在柬埔寨當台幹的Roberto,剛辭掉工作從金邊一路旅行過來,他驚訝地跟他的那群中國朋友說了我的狀況,其中一個來自北京在當地做博士論文研究的年輕人,還過來打招呼關切。在他們交談中,我還聽到他問Roberto我身上還有錢吧?!喔,這一路我真的遇上太多善意而大方的中國朋友。
我和Roberto互留聯絡方式,晚上還約了和其他台灣人一起晚餐。
搞笑的是,後來的閒聊中Roberto跟我坦誠,一開始他還懷疑我是不是詐騙集團,因為怎麼有人搞丟護照證件錢,還泡在咖啡館裡,甚至還笑嘻嘻的。

因為,絕望之後,哭和笑只能選一個啊!
我只是選擇了笑而已。

從真空狀態出來的我,準時等在Immigration Department 2樓18室的那扇大門。
剛好上午遇見的那位像年輕加黝黑版劉德華的年輕人出來,他對裡頭說了些話,然後請我進去。一進去好大的陣仗,一長排的桌子坐滿人。

是的,我把倒背如流的證件掉了的過程再說一遍。
還有,再填一遍,一模模一樣樣的表格。
接著,又是兩天,再回來取件。

我心已如止水。

接下來發生的事,我只能說寮國真的是一個讓人驚奇連連的地方,對,amazing!

不到兩天的時間,德華打了電話給我,電話中他說:「我們是和你約明天,但是明天我們可能會很忙,所以你可以今天就過來拿,你過來時先打電話給我!」

雖然我覺得哪裡怪怪的,管他的,能拿到最重要!

我又奔跑過去,已經熟門熟路。

正要打電話給德華時,他正好走出來,他拿著文件說裡頭在開會,領著我去另一間會議室。

他給我看那張全新的證明書時,我眼睛都亮了。

德華接著說,你拿著這個和你的旅行文件去Ministry of Foreign Affairs就能出境了。

我正開心時,他說出經典的台詞:「根據我們的規定,妳必須付200,000kip。」

只有經典能超越經典。

我大叫:「為什麼?我在瑯勃拉邦已經付了兩次錢。」
德華竟然眼睛瞪得比我大,說:「不!妳為什麼要付錢給他們?」
我說:「因為他們說是規定,不付錢就不給我證明!」
德華用非常無辜又真誠的眼神說:「我真的真的很抱歉。但是根據我們的規定,我還是必須收取這費用。」
反正我心已死,付錢給他時說:「我真的對你們國家好失望啊!你保證不會再有人跟我收取任何費用了吧?」

他用堅定的語氣保證不會。

為了安慰我吧,離去前他還說:「對於你遇到這樣的事,我真的很抱歉。不過,我以前在河內唸書時,護照掉了也是得付好大一筆錢才能回國,我相信在你們國家應該也是這樣吧!」

我自暴自棄地說:「在台灣,我們對外國人超好的!」

瑯勃拉邦那些警察的嘴臉再次浮現我腦海,我尤其記得那個Boss把錢扔到桌上,一副施捨的樣子......

等待的時間,我一邊追著回國證明書的進度。
當河內辦事處告訴我已辦妥,當天就會透過寮航寄到永珍。
當初和河內辦事處聯繫時,人還在瑯勃拉邦,為了保險起見我聯繫了在永珍的台商總會,希望能把證明書寄到總會那。根據外交部網站提供的電話,不是一直關機,就是又給我其他人的電話,打了好幾個電話,輾轉才找到熱心幫我聯繫的副秘書長。

在寮國這方不斷拖延的過程,當初和我聯繫的副秘書長也要回台灣了,又給了我另一個聯絡人。

通常河內辦事處和永珍這邊的書信寄送,約兩天就到。
我幾乎天天打電話給台商總會的人,他接我電話也接煩了吧,說等信件到了我會再通知你。
每天等不到電話,請河內辦事處幫我追蹤說已經到了永珍,我就硬著頭皮打給他。
他說去問看看再回我,星期四的下午,他說他拿到我的信件了,我問怎麼去拿呢。
他要我去路上攔一輛嘟嘟車,再把電話給他,他會幫我告訴嘟嘟車司機怎麼到。

在瑯勃拉邦掉了證件後,為了省錢我幾乎沒花錢搭過嘟嘟車。坐了快四十分鐘的嘟嘟車,繞了半個永珍城區到了機場附近的某個大樓,花了50,000kip。
好吧!就當是永珍最後巡禮。


說真的,不斷被擊沈的戲碼,到後來我自己都有點厭倦了。

拿到了我的回國證明書已是星期四下午四點。沒有一粒一休的寮國政府單位已經下班。
星期五一早我終於以為我要來到最後一關了。

收了我所有資料的女士,拿起桌前的月曆指了下週二說,這天再來。
幸好前一晚,思穎有提醒我5月1日這邊放假,我佯稱我機票是明天下午的,能不能提早呢?
她把我訓了一頓,說怎麼可以沒拿到出境資料就買機票。
我騙她說,我機票早就買好了,是你們拖了快三個星期我才走到這一步的呀!
她氣呼呼地說,那你下午三點再過來看看吧!

其實,我怎麼敢先買機票呢?

當我收到入國證明書前,我跟河內辦事處確認真的拿這張紙就能回台灣嗎?真的就能上飛機嗎?
他們說,應該是,但妳要搭直航的航班喔!
啥?永珍到台北沒有直航班機啊!
你的意思是,轉機會有問題嗎?
我查了永珍到台北,總共有三個轉機點,根據價錢和時間依序是:吉隆坡、曼谷、河內。
我告知我傾向從吉隆坡轉,確認是否沒問題。
他們說,會再幫我確認一下。

於是,我搞定了出境,現在回台灣的部分卻懸在那了。

後來,他們給我的答覆是,並不是每個國家的海關、航空公司都會承認入國證明書。

我當時心裡有個好大的疑問,如果不是被普遍承認的證明,那為何要這張紙?
我問能不能乾脆幫我補辦護照,他們說因為我已辦入國證明書,所以已經向台北註銷我的護照,我只能拿著這張紙回台灣再補辦新護照。

我怎麼好像走進死胡同了?

所以當我拿到已蓋好出境章的一紙回國證明書,我還是膽戰心驚著。

或許之前沒有過這樣的案例,透過多方的詢問也都沒有一個肯定的答案。

Roberto也幫我問了在台灣相關的朋友,他還嚇我說,如果轉機地方把妳遣返寮國,妳又進不去寮國,卡在這邊,台灣方面也幫不了妳,會不會成為國際人球啊?

來來回回的詢問,心上上下下的。

河內辦事處表示希望我還是從河內轉機,因為如果真的發生上不了飛機的情形,他們可以就近協助。

下午兩點多的飛機,十一點多凱莉就騎著她的打擋車送我到機場。

我先去寮航櫃檯報到。他們看了航班要我晚點再過去,我先拿我的證明書確認能不能登機。
他們先是說要護照才行,天哪,然後又把我的證明書拿去不知哪裡詢問,才說「應該」可以。

好吧!一定要搞到這麼緊張就是了。

正式報到時,也是影印又是打電話的,搞了好久,排在我後面的歐美人士都發出不耐煩的躁動了。

終於拿到登機證,我飛快地去通關。

果然,當我拿出那張紙時,海關又是拿著它不知跑哪去了。

排在我後面的歐美人士已經不停嘆氣、翻白眼。我只能一直說抱歉啊~

終於,抵達登機口時,我才稍稍放心。

不!沒坐上飛機,飛離寮國土地,都不敢放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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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趕緊傳訊息告知河內辦事處的人,搭機前他們說會安排同仁到河內機場協助我辦理轉機。

飛機從永珍起飛時,我還真的想抱頭痛哭啊~

到了河內機場,還好有辦事處的人協助向航空公司的人交涉,登機前十幾分鐘才趕到登機口。
我不想太情緒化,但踏上台灣土地那一刻,我真的好想跪下來親一下啊!

這就是我在寮國的奇幻之旅全記錄,當然還有很多細碎的心情和很多複雜的想法,有機會再說吧!

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陳述案發經過了。

我感恩這一切的醜惡和善意,我相信都是禮物。

(全文完)

原文刊載於:粗鄙的旅程 (https://noraontheroad.blogspot.tw/2017/05/blog-post_13.html)
你敢尋花問柳我就紅杏出牆
很棒的旅程~辛苦了!!
哼哼
我不想貶低寮國,我也很喜歡寮國的人和事,可是樓主說的很對,官僚的腐敗真的令人痛恨,我相信,只要你拿出美元在手,一切問題會迎刃而解
喧嘩的城空白的心
沒想過樓主的回家之路這麼迂迴漫長,光是看著文字就感受到樓主當時人在外地卻求救無援的無助心情...
希望樓主不會因為這些遭遇而被打擊 經一事長一智 拿著這份經驗再次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