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西伯利亞鐵路上的人與事(1)蒙古印象

一個帥字貫穿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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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一直不是一件簡單舒服的事。
從玄奘往天竺取西經,到馬可勃羅的東遊,以至哥倫布發現新大陸,自古以來,旅行,帶給我們都是一種極為艱辛,卻同時又不失浪漫的感覺。

直至飛機的出現,把一切都改變了。

自從飛機成為普及化的大眾交通工具以後,旅行再也不是一件困難的事了,只要買下機票,我們便可以輕易於短時間內抵達地球上任何一個角落。
同時,飛機就彷如我們兒時玩遊戲機時所用的秘技一樣,把最艱難的部分都狠狠地去掉,讓我們可以輕鬆的破關。然而,過程往往比結果更為重要,用秘技輕易的過關,比起自己努力嘗試「打爆機」,哪者獲得的滿足感會更大,哪者更能讓你留下深刻的回憶呢?

從飛機的窗口往外望,我們所能看到的,就只是一層層的雲海,但我們永遠不會知道雲層底下,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地方;那裡的人們,又到底過著何種生活。

飛機降落,到達目的地,但我們卻不會有那種因為「終於到了」而帶給我們的成就感和滿足感。

或許箇中的原因有點讓人不解,總而言之我一直嚮往著不靠飛機的旅行方式。因此當我得悉世上竟有一條橫越歐亞的鐵路時,便知道自己終有一天會搭上它。

西伯利亞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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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酷熱難耐的北京來到內蒙古邊境城市二連浩特,由卧鋪巴士下來,剎那間竟感到寒風刺骨,穿著短袖衣褲的我全然沒有考慮到,一路向北,氣溫就只會愈來愈低。

我只好從背包內找尋外套的影蹤,卻發現旁邊竟有人與我做著相同的事情,我想其他人看著應該會覺得好笑吧,其實就連我自己都覺得事情有點滑稽。

「真他媽的冷!」我開口對美國人杜格拉斯喊道,伴隨著我的話語的是一縷白煙。
「是哦,這根本不像是夏天。」從杜格拉斯的神情,我能充分地感到他的無奈。

我們並肩往關口走去,不久,路上豎立著一面路牌,上面寫道:「國門。」

國門。

這個簡明扼要的詞語讓我有點緊張,其實根本就沒有甚麼好緊張,無非是把回鄉証遞給關員,拿回證件,然後步行出境而已。同樣的事情,多年來往於香港與深圳之間已不知試過多少遍。

但我還是緊張,情況就好像等待派發測驗卷的前夕,雖然明知自己的分數大概如何,如無論如何都擺脫不掉緊張的感覺。

或許因為這是我一直嚮往著的事,用自己雙腿穿過國門,走出自己的國家,然後再跨越另一扇門,進入一個全然迴異的國家。而且,這只是一個開始。

當然,終有一天,我們還是會回到這道門之內,一道熟悉的門,誰也不能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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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角落唱沙啞的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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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中,好像曾經從哪裡聽過這樣的一句說話。
「要更清楚了解一個地方的日常生活文化,你必須要到當地的菜市場逛一圈。」
雖然我也熱愛迷失在世界各地形式各異的菜市場當中,但我認為,其實去逛一下火車站,也未嘗不可。

蒙古藉的吉普車司機把剛入境的我載到了扎門烏德火車站,我環顧四周,盡是典形邊境城市的氣息,火車站是它的命脈,在車站旁邊是一塊空地,或許他們會稱之為中央廣場,但就我而言,就只是空地而已,空地四周建起了少量的建築物,多是旅館或餐廳,彷彿整個城市都是為過路的旅客而設似的。

我進入火車站二樓的售票處,打算購買到首都烏蘭巴托的車票,卻換來售票員的一句:「沒有。」
「怎麼會沒有?所有票都賣光了嗎?」我焦急地問道,我可不想在這樣的地上耗上一晚。
然而,售票員並不擅英文,我所知道的,就只是沒有。

說來幸運,我後來在空地上遇到一名會說英語的年輕人,他告訴我眼下就只能等待人們退票,又或是包車到另一城市再轉乘火車。

午後,絕望地發現這兩個方法都行不通,我們唯有折返售票處,卻發現售票窗前排了長長的人龍,一問之下果然是在售賣即日往烏蘭巴托的車票,我們便立刻過去排隊。

蒙古人的排隊方式可真強悍,不論男女,大家都死命貼著前面的那位,彷彿只消留有一丁點空間便會有人插隊似的,售票窗旁則不斷有人從旁試圖把錢和証件塞進窗口內強行買票。此時,一名保安往人龍走近,並拿出電槍攻擊不守秩序的人們,再把他們推開,一時間,售票廳內一片大亂,儼如一位將軍宣佈戰事正式開始一樣,我們在如斯形勢下也顧不到那麼多,只管繼續緊緊貼著前面的一位。

戰況稍為穩定,將軍亦暫且休息,人們見機不可失,便又再試圖插隊,眼見及此,排在我們後面的一位大姐走上前,把插隊的人逐個推開,並大聲喝罵著他們,而正在排隊的其他人也一起加入喝罵,當然我也不例外。此時,保安又拿著電槍過來,戰事重開。卻見他往我們的方向走來,我們大驚,並高舉雙手以示投降,隊列中的人也開口幫我們解話,我們才不致於被電死沙場。

終於,經過七小時的戰鬥,我們終於在開車前的二十分鐘買到了火車票。

於火車站內,我深深體會到蒙古人蹺勇善戰的個性。在火車的卧鋪上,我拼命回想起我以前所到過的火車站以及在站內遇過的人與事,斯里蘭卡、孟加拉、還有中國。忽然間,我竟渴望一睹當高鐵香港段建成後,車站之內又會是怎樣的一片景象。會看到將軍嗎?將軍使用的又將會是何等武器?說不定他用的不再是電槍,而是大炮。嘭嘭嘭!大炮向我射來,把我擊入了夢鄉,沉重地。

撇除渴望,更多的是擔憂。
始于心動止于枯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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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驅車掀起讓人窒息的泥塵,塵土無情地散落在對面行車線的汽車上,仔細看來,這個國家的每輛車都無可避免地被染成土黃色。車上坐著荷蘭夫婦、妻子的父親、還有我(由於忘記了他們的名字,只能無可厚非地稱他們為丈夫、妻子及父親,儘管有點奇怪的感覺)。

來到Gorkhi-Terelj National Park時還未到中午,離午飯還有一段時間,我們急不及待地往山上走去。我們瞬間便溶入一片綠色當中,難以令人相信的綠,綠野中隨機點綴著色彩各異的花朵,我詫異著原來綠色配搭上任何一種顏色都可以是完美的襯托。往山下望去,除了綠草如茵外,大群蒙古包像是以甚麼陣式排列開去,猶如提醒人們身處的是蒙古而非別處。山路雖不算難行,但也稱不上輕鬆,間中也需手腳並用才得以繼續前進,我和妻子走在最前,丈夫則陪伴父親走在後方,看來走得有點吃力。攀過一塊巨石,丈夫見父親已然汗流浹背,便決定和他先行下山休息,而我們則打算再走約十五分鐘便折回午膳。

繞過一小山坡後,一座山谷映入眼廉,宛如仙境般的景色使我們的雙腿不自覺地停了下來。我坐在草地上,閉上眼睛,整個世界彷彿就只剩下鳥嗚聲及風聲;睜開眼睛,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一頭牛在悠然自得地吃草,悠閒得教人羨慕,我不再合上眼睛,只想永遠擁抱著這一刻,想擁抱大地、想擁抱花朵、想擁抱河流、想擁抱牛。

「可惜父親見不到剛才那幅絕美的圖畫。」沿路下山,妻子臉上掛上滿足卻又惋惜的矛盾表情。

年輕時,金錢上的制肘讓我們難以隨心所欲,但頑強的鬥心及不怕輸的精神往往讓人可以突破既有的限制。
隨著年齡的增長,我們能夠逐步累積金錢財富,讓人與夢想更加接近,但體力及拼勁卻隨之下滑,有時候難免會有心無力。

我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否正確,但我身體內的意識告訴我,如果我不是這樣選擇,終有一天我會後悔,後悔得如墜泥沼之中,再也回不了岸,身體則被染得盡是土黃,無可避免地。
年少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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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包。曾幾何時,我曾經天真地認為蒙古包是其中一種可以吃的包點,直至某天看到教科書上的照片,才知道它是蒙古人的居所。遊牧民族逐水草而居,每天都活在大自然當中,與美麗的大自然融為一體,這種生活,對成長於大城市的我來說根本是天方夜譚。難以想像,世界上竟有如此的生活方式,於是我渴望有一天能親身經歷這種生活,而蒙古包,亦成為我要到蒙古旅行的契機。

我推開蒙古包木製的大門,內裡的空間比想像之中稍為寬敞,佈置亦相當簡約,四周圍住放了六張木床,而正中央則是一個火爐,僅此而已,沒有缺乏的東西,亦不見多餘的物品。我們在外面撿了一大堆木頭,再用自備的萬用刀把木頭切成小塊,然後把它們投進火爐中生火。晚飯後,大家圍著蒙古包外的火堆聊天,抬頭往天上望去則是數之不盡的星星,就連流星也不再是奢侈之物,彷彿所有流星都因為抑壓得大久,要在這一晚盡情地劃破天際似的。這是一個無懈可擊,甚至堪稱完美的夜晚。

然而,我總覺得欠缺了些甚麼。

我問自己,當年看了那本教科書後,為甚麼會想來蒙古?
渴望親身經歷遊牧民族逐水草而居,每天活在大自然之中的生活模式。

而我,只不過是搭車來到了這個營地,健行、騎馬、聊天、看星,然後明天將會甚麼也不遺下,亦不帶走的離開這個地方。這跟我在香港時到野外露營基本上無甚分別,只是或許景色沒有這麼迷人,流星不像這晚那樣猖獗地劃過,牛也不至於那麼悠閒罷了,只要願意付點金錢,找一匹馬來騎恐怕也不是難事。可是,對於蒙古人的日常生活,我還是停留於教科書的年代。

旅行,使我們有機會踏進與既有生活不盡相同的地方,亦或多或少增進了我們對它的認識,但要更進一步了解一個民族的生活文化,卻只能從生活著手。我頓時覺得,此次的蒙古之行,一無所獲。

唯一的是,蒙古包,讓我找到了再次回來蒙古的理由。
一個轉身兩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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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首都烏蘭巴托被譽為世界上最寒冷的首都。八月,溫度卻只剩下可憐的五度,我穿上大衣在街上行走,望著從自己口中冒出來的白煙,想到在零下數十度的冬天,這裡的人究竟是怎麼活過來的。

作為國內唯一可以稱為城市的地方,烏蘭巴托給予人很不蒙古的感覺,街上一橦橦沉悶呆版的蘇維埃式建築,建築物上的西里爾字母令人感到頭痛,若果人們仍然使用傳統蒙古文字的話,這個城市想必會活潑不少。我開始想像在蘇聯統治蒙古之前,烏蘭巴托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地方呢?總不會有這些讓人苦悶的蘇式建築吧,說不定那時還是一大片草原,有悠閒的牛在吃草。不久,來到了蘇和巴托廣場,這個地方多少讓人尋回了蒙古應有的氣息,國父蘇和巴托騎在馬上的英姿使人不期然想起他在戰場上威武瀟灑的往事。

無奈。

廣場的右手邊,是一系列國際知名的名店,店外一群打扮細緻的年輕女孩剛巧路過,我開始懷疑自己身處的,究竟是甚麼地方。

今年,肯德基在烏蘭巴托開了其第一間分店,西式連鎖快餐店終於登陸蒙古,我對此並不感到意外,所有事情均一如意料之內的發展,我甚至能看見這個城市今後將會便成甚麼樣子。它已經逐漸地擺脫蘇聯遺留下來的影子,並無可避免地被時代巨輪推向我們熟悉的一方。

當世界上的所有城市都變得儼如倒模般的一式一樣,那麼這個世界,將會剩下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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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整遊記http://blog.yahoo.com/_ZLYQZ7RO542TLRTNGMIJJDMCOU/category/%E8%A5%BF%E4%BC%AF%E5%88%A9%E4%BA%9E%E9%90%B5%E8%B7%AF
錢程似錦
今年七月初也與友人從陸路由中國到蒙古,過程真的令人難忘;)
這不是飛機能帶給你的感覺...
怕冷卻愛上了冰
今年七月初也與友人從陸路由中國到蒙古,過程真的令人難忘;)
這不是飛機能帶給你的感覺...

哈哈,現在每次過境都變成又擔心又緊張但同時又萬分期昐的一件事
墨城
我也好想坐一次西伯利亞鐵路呀~~
你說飛機的是”秘技”的事我也有同感啊~
或者一點以苦為樂的精神和能力, 都是廣大愛好長途旅行者所共有特點!
排隊買車票那段寫得好鬼馬, 真是有趣的經驗,

陸路出入國門的確是另有一番滋味,多年前第一次是於廣西東興出國門去越南, 我是既興奮又緊張.
不過那裡是兩地人經常來往的地方, 沒有宏大的建築, 來往的人連關員都慣以為常!

但我想在北方的感覺必然不同, 白山黑水, 滄涼恢宏, 人煙寡淡….
我是你想不到的無關痛癢
我也好想坐一次西伯利亞鐵路呀~~
你說飛機的是”秘技”的事我也有同感啊~
或者一點以苦為樂的精神和能力, 都是廣大愛好長途旅行者所共有特點!
排隊買車票那段寫得好鬼馬, 真是有趣的經驗,

陸路出入國門的確是另有一番滋味,多年前第一次是於廣西東興出國門去越南, 我是既興奮又緊張.
不過那裡是兩地人經常來往的地方, 沒有宏大的建築, 來往的人連關員都慣以為常!

但我想在北方的感覺必然不同, 白山黑水, 滄涼恢宏, 人煙寡淡….

其實蒙古那邊的國門也很熱鬧,我出境的時候看見蒙古人都一大包一大包的把物資帶回蒙古,就好像在深圳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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