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著驢車去喀什(Part3)

狂歡是一群人的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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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2:https://www.backpackers.com.tw/forum/showthread.php?t=602859

以心倾听

来到拜城,又有进城休息的机会,和上次到库车一样,毛驴车不能进城,我只好找一户农家把Pierre安置下来,我们一边走在笔直的道路上,一边观察有那些民居适合安置Pierre。

一个维族大叔在对线骑著一台比他体积小很多的自行车,坐管调得很高,腰板挺直,让我有错觉以为他是站著蹬车,他笑著,又用我习以为常的好奇眼光特向我,冒犯的说,我觉得他那一刻好像骑单轮车的小丑,有点滑稽,他突然大声喊我,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见他用手势示意我去他那边,在路上见过很多这样热情的老乡,通常我都是在赶路,还要我把驴车调头到对面线,别耍我吧。

这次我也没有理会他,也只是挥挥手,打了个招呼便继续前行,他见我要走,又骑车追上来,他这样费劲,原来只是想问我在卖什么东西,我那刻心想幸好没有调头去找他说话,不然就会辛苦Pierre多走冤枉路,我见这位大叔外表很慈祥,经常挂起笑容,觉得他可能会愿意收留Pierre,就问问他,不失为是一个机会。
维族大叔

大叔汉语很差,我比划了很久,说出维语地名,Korla、Aqsu、Kashgar...又指指Pierre,让他知道我是赶驴车跑长途的,他点点头,好像理解我的话,我又指著Pierre,掏出手机翻开日历,指著九号那天,说「我(指著自己)...拜城...睡觉(加上手势)...他(指著Pierre)...你家...睡觉(加上手势)...九号(当时还是指着手机日历)...我他(交替的指著我和Pierre)...走...Aqsu去(加上手势)...」他应该听明白了,不枉我花心机解释那么久,他夹杂著维语和汉语,说要我到他家吃西瓜,还说毛驴也有吃的,反正他那么长的一句话我只听到那一两个单字,大慨是这个意思吧。幸好我有耐心地解说,他也有耐心地听我讲,一言一语,每一个手势,都要简单易明,让对方了解自己在表达什么,跨越种族语言的界限,只要我们其中一人缺乏耐心,就会让我错过他这次真诚的招待。

跟著大叔的自行车,坐着驴车走在绿树成荫的小径,穿过一片片开始发黄的玉米地,在车轮滚动声中,我好像隐约地听到蝈蝈在唱歌,那到底是不是蝈蝈的声音?我不敢肯定,走了很远的路,左拐右拐,终于才走到大叔的家门前,从驴车下来,脚踏在一片枯黄的落叶上,「咔嚓」一声,原来它跟之前的蝈蝈一样,像鸡啼日出,提示我秋天已经到来,之前在巴音布鲁克冷得不成样子,下山到库车突然又要换上短衫衣服,我觉得季节错乱,啊...Pierre会不会容易感冒呢?
坐着驴车走在绿树成荫的小径上

大叔帮我把Pierre栓好,跟他们家另外三头毛驴在一起,一头是妈妈,两头小毛驴Baby,Pierre看到母驴便使劲的在呜叫,叫过几声,除了在求偶之外,可能也是一种控诉,指责我在路上没有给他带上另一只母驴。

驴子可能是世界上最好色的动物之一,一年四季都在发情,特别是Pierre,他跟我走在路上,很可能一个星期都见不到其他毛驴,有时路上有其他毛驴的粪便,他也会仔细地嗅很久,起初我会使劲拉他,不让他嗅太久,会耽误行程,后来觉得他也应该要有自己的权利,就让他嗅过够,现在我还能分出来他在嗅的是母驴的粪还是公驴的粪,我当然没有跟Pierre一起去嗅,而是当Pierre嗅到母驴粪便的时候,会摆出一个色色的表情,反之,如果是公驴的粪,他嗅一嗅就会自己继续走,要满足Pierre的所有需求真的是很难...
手绘图:Pierre色色的表情

交换礼物

栓好Pierre后,Pierre照旧低头吃草,连眼尾都没看过我们一眼。大叔家有三个孩子,小孩子看到我这个坐着驴车而来的陌生客,好像显得有点害羞,妈妈刚好外去,大叔邀请我到客厅坐下,接著他捧著一个大西瓜,放在桌上对半劈开,再用手掰开一份给我,我看到在门外的棚子下,堆放了很多西瓜,而且个头很大,就算一家人一起吃,可能要吃上两个月才可以吃清光。
三个小孩

大叔将放在床头的大箱子拎出来,箱子的造型设计十足加勒比海盗里用来收藏黄金的宝箱一样,大叔往宝箱用力吹了一下,积了多年的灰尘便散落在屋子里,他从箱子里拿出一些老照片,不知道是不是连小孩子们都没看过,他们反应很快,转眼间就围过来一起看照片,那些大多是大叔年轻时的一些照片,都已经掉色发黄,还有一些小孩子在幼年时所拍的证件照,我突然想起,我旅行时会携带一台小型相片打印机,可以把照片送给当地人,实时分享爱,所以我在驴车上,翻出放在包包里的相片打印机,接著帮他们一家人照一幅相片,当照片从相片打印机慢慢出来的时候,小孩子都哗哈哈的激动地大笑,像看到魔术表演似的,之后我还帮他们一家人挨个拍大头照,他们每个人拿到照片之后,都珍而重之,我知道,他们会很珍惜这份见面礼,或许到了某年某月,孩子们都长大成人,而大叔也到花甲之年,他们一家人围在火炉边,突然想到要怀缅往事,于是又把拎出放在床头的宝箱,翻到今日我替他们拍下的照片,继而想到我这个赶著驴车,由远方而来的客,大叔说著我跟他相遇的故事,哈哈大笑,这便是他们送我最好的礼物。
长大后肯定是美女

记得有次去到偏僻藏区,帮那条村子的大人小朋友拍下很多照片,那时我答应过他们会把照片寄过来,当我到拉萨的时候,放下行李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冲晒照片,拿到照片后就立刻把照片寄出去,但那个地方不通电话,想进村子的话必须要走十个小时的山路,所以在旅行结束之后,我都没办法知道村民有否收到我的照片,这件事令我纠结了很久,我怕我是一个失格的旅人,只顾自己在旅途上能捞到什么,而忘记自己对别人所作的承诺,这也是我带上照片打印机一起旅行的原因。
像这样马上打印出来的照片

我回到城里,买了一些文具和糖果来送给大叔的孩子们,大叔从来没有向我说过安罝Pierre费用一事,如果先说好了价钱,怕且我也不会费钱费时去挑礼物,虽然比不上钞票实际,但小孩子收到礼物之后,应该会很高兴吧?看着大叔一家人拿到礼物后所展现的笑脸,又一次提醒我,纯净灵魂所需要的成份,其实,有幸遇上他们一家人,我所得到的,又何只那几包糖果和文具...

这些都是已经打印出来送给大叔家人的照片,小小一张,易于收藏,可以放到钱包,而且打印机体积小,大约只有一个2.5寸外置硬盘的大小,也不需用墨水,只要旅行时拎上相纸,对我来说也很方便,特别喜欢拍摄人像的旅行者更应该买一台,你拍得开心之余,被拍者收到小礼物亦有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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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人一张大头相
最后一张全家幅,没有妈妈的大头相,因为拍照时妈妈刚巧没在家...

无处可逃

记得出发那一天,整个拜城乌云密布,阴阴沉沉的,也许是我的运气不够好,偏偏要选这一天出发,但既然下定决心要走,就要一鼓作气。

我们慢慢离开拜城,经过一些周边小镇,前方的天空依然是黑压压的,还刮起大风,卷起沙尘,很多时候连眼睛都睁不开,于是,我做了可能是这辈子最英明的决定,之前我一直保留在铁力买提隧道里捡的黄色塑料布,即使时隔已久,我都没有丢弃,我觉得现在可以大派用场,在还没横风横雨之前,我先拆下篷子,用塑料布盖好驴车,车上有太多物品比如睡袋、衣服和饟饼等等都要防水,如果沾湿实在麻烦。
早上出发的时候天气还不错

没过多久便下起雨来,加上风沙,路面能见度很低,树桠都被风得摆来摆去,沙沙作响,车子慢驶,而我和Pierre也是顶著侧风,一步一步勉强走,当时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们要挺过去,越过这个乌云带之后天气一定会瞬间转晴,之前实在遇到太多次这样的状况。又过了一阵,天气先生还是演同一个剧本,由下雨变成下冰雹,风刮得更厉害,可以媲美香港常见的热带台风,最可恨的是,我的一顶草帽被吹飞了,像断线风筝一样往外飞,想捡回来也捡不到,这顶草帽是一个开拖拉机的老乡送我的,虽然我跟他只有一面之缘,但我一直都好珍惜这顶草帽...

没有草帽可以戴,小冰雹打在脸上打得我好痛。

幸好冰雹又化成雨,前方的路依然灰茫茫,而且越往前走,灰色的深度就越强,差不多成深灰色了,原来前面不远处是一个煤炭交易场,空地上堆放大量煤炭,煤屑被吹得天花乱坠,一股又一股黑风横扫在路上,我和Pierre都没办法,只好硬著头皮穿过去,再继续走一后,最终看到一个加油站,想去借个地方躲雨,却因为油站职员说,驴车不是汽车的缘故而被赶走,远眺四周仍是无瓦遮头,我和Pierre只好继续走在风雨之中,我虽然穿著雨衣,但整条裤子都湿透了,更不用说Pierre...

离开加油站后,风势减弱了一些,但可以看到云层里的闪电,这时Pierre竟然在没有我赶他的情况下,自动跑起来,我不禁地在心里赞叹:「Pierre!你好Man哦!」,他顶著风雨一直跑,再经一轮风吹雨打之后,终于跑出雨带,天色又慢慢转晴,艰辛过后,在一片空地扎营休息,为了赞扬Pierre英勇的表现,特别多喂两根红萝卜(他最爱的食物),可以在晚上一边看着Pierre悠悠地吃草,一边看看满天星斗,真是一桩人生乐事。
老乡的驴车跑得快,因为他们大多是跑短途

屎尿屁 
 
Pierre拉著车,每天至少会打十个屁,我坐在驴车上,每次看到他翘起尾巴,屁眼蠢蠢欲动的时候,我会马上捂著鼻子,在吃著早餐的时候嗅到Pierre的屁,最让我受不了,顿时食欲全失,再吃不下手上的饟饼。到后来,开始习惯了Pierre放屁的气味,有时吃著饟饼嗅到他的屁也没什么大不了,最多转过头,等到臭味散开之后再继续吃。
  
据<<大唐西域记>>所写,在大龙池有一个有关驴屁威力的故事,话说池中有一条好色的龙,喜欢化成人形,与妇女交合,结果龙种个个骁勇善战,却又不服从金花王的命令,所以金花王找来突阙人把城里人杀个清光,剩下城中的毛驴,于是色色的龙又变成驴,找母驴交合,公驴见状当然不愿意,便奋起嘶叫,召集城中所有公驴,对著龙池放屁,让池水臭气冲天,龙王抵挡不住,便沉入池底千年不再露面,可见驴屁威力无穷。
  
每次替Pierre解开车套,他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找一个空地撒尿,他撒尿时,会分开后腿才去撒尿,生怕自己的尿会沾在腿上,但有时在拉车时憋不住,会停下来分腿撒尿,但Pierre撒尿很用力,撒在坚硬的柏油路上会反弹上来,沾湿Pierre自己的腿。在刚养Pierre的时候,看到Pierre的尿有点浑浊,一度以为他有肾病,但翻过有关马病的书,Pierre却没有其他肾病或膀胱病的症状,直至看到其他毛驴的尿之后,才知道我多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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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erre可爱不?但要说明一下,他的尿非常臊臭

书上说,一只身体健康的毛驴,拉出来的屎是黄褐色,成人的肾脏一样或是不规则的形状,落地后一部分散开,才是一头健康的毛驴。每次看到Pierre翘起尾巴,作状要拉便便的时候,我都会好紧张地盯著Pierre的屁眼,心里盼望着出来的会是一坨坨完美无瑕的屎,有时看到Pierre的屎有点儿软软绵绵,我就很担心,接著会特别留意下几次出来的便便情况,但当我记得原来是我自己给他吃上半个西瓜的时候,我便会放下心头大石,如果我一下子吃上半个西瓜,拉出来的还是硬的才奇怪...
   噢耶!拉出来的是黄褐色的!
  
其实每当看到Pierre的便便时,我都会想起一件往事,在铁力买堤遇上暴风雪,我们避难住上修路工人的帐篷,因为担心Pierre在帐篷外会冷死,便恳求工人让我把Pierre拉入帐篷,既然Pierre是我的人,我就有责任照顾好他,当然还要负责任清理好Pierre的粪便,以免影响其他人,我在铁力买堤隧道里捡了很多塑料布,带回帐篷去亲手把Pierre拉出来的屎一坨坨捡起来包好丢掉,那是一段很难忘的记忆,虽然条件艰苦,但最终我们还是熬过去...
  
每天早上,我都会拿著洗嗽杯,一边刷牙,一边用手上的牙刷,仔细地去点数Pierre在漫漫长夜里到底一共拉出多少坨屎,毛驴的消化能力很强,据我经验得出,一晚平均能拉八到十坨便便,可想而知Pierre一个晚上能吃上多少东西...

驴车竞走

越来越接近阿克苏市,有一天我和Pierre如常悠游地走在在白杨树道上,往日的乡间只会偶尔有几辆驴车走过,但今天却一反常态,从早上出发开始,间断地有老乡驾著驴车从后赶上,都向著同一个方向走,到底今日有什么喜庆事呢?
从后赶上的驴车

Pierre很久都没见过那么多同伴,每次有驴车赶上来,走在Pierre前面的时候,Pierre都会不甘示弱,突然发力,跟在前头的驴屁股后面,但跟不了多久,便会收步维持本来步速,我却眼白白看着老乡赶的驴车慢慢远去,所以每次有老乡要超车时候,我会特别兴奋,因为Pierre会加速跑得更快,虽然不能维持速度,但起码可以集腋成球、积少成多,Pierre是跑长途的驴,不可以贪一时之快,应该在适当时候保留体力,另外,老乡们个个都热情奔放,超车时都会跟我打个招呼,打发我在驴车上的无聊时间,有的老乡甚至会故意减速,跟在我们的车尾和我聊天,此举虽然有趣,但会影响行车安全,而最令我心酸的是,我习惯把干草放在驴车的后面,老乡的小驴跟在后面,可以一边吃我的干草一边跑动,气死我了...
Pierre,跑快点可以吗?
反正是一直被超车...
老乡看到有一台大货车在后面也敢超车,一失足就会人仰马翻。
老乡把羊搁在驴车上,拉去巴扎里卖。我应该也要带点什么去巴扎里卖才对...
不只有驴车,还有骡车,但不见得比驴车跑得快多少。

走到一个村子里,打算找一下换驴车轮组的店(我的驴车的车胎经常出问题,会另开一个章节吐苦水),才知道今天是星期四巴扎日,村民都叫我赶去巴扎,因为在他们说巴扎里除了鸡奶之外,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卖,所以我决定今天不赶路,要驾著驴车跟老乡一起赶巴扎。
扶老携幼,简单的幸福

Pierre的巴扎日  

赶巴扎的地点位于佳木乡,一个距离阿克苏市不到五十公里的一个小乡镇,巴扎前有一片大空地,有些老乡把自己的驴车马车栓在白杨树干上,另一些老乡则把毛驴系在驴车上,而空地上还有些木棍牢牢的插在地上,让其他人可以把毛驴拴住,尽量在空地上容纳更多毛驴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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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尚早,空地上的驴车会逐渐多起来
  
另外,还可以把毛驴带到去托驴所(我不知道当地人的说法,知道的请指点一下),像托儿所一样,故名思义,就是会有专人看管著你的毛驴,为驴儿提供伙食,骤眼看来,这个巴扎的配套设施也非常好。
  
还以为科技进步,越来越少人会赶驴车,会连带托驴所这种副产物一同消失,没想到像我这样出生在黄昏末世的人,仍有机会见识一下旧时代的繁华,感受旧社会的生活,这怎么都比超级市场门外,挤满房车的停车场来得更有内涵。
    比停一辆宝马帅气很多
  
我自己有为Pierre备草备粮,所以没有把Pierre寄托在托驴所,而大部分老乡都选择把毛驴栓在树干上,我担心Pierre会啃树皮,则在空地上找了一根木钉,把缰绳钉稳,准备好饲料和水,好让Pierre在这懒洋洋的日光下休息,Pierre看到那么多的同伴就在附近,显得很兴奋,忍不住昂叫起来,Pierre的叫声未停,其他毛驴的叫声又起,此起彼伏,Pierre把整个气氛吵得热哄哄,像在迪士高的舞池中,有位女郎突然跳上舞台大跳脱衣舞一样,台下人一定会起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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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驴各自站在自己的岗位上,有的会埋头加餐,有的会原地打困。
  
我用手臂轻挽著Pierre,拍拍他的脖子,「Pierre,要乖乖的啊!ByeBye啦!」,我跟Pierre挥手道别,走进人山人海的巴扎里去,除了要在巴扎凑热闹之外,最重要的是替驴车换上新的轮组,还要买上一点苞谷和红萝卜。

巴扎里的货品琳琅满目,几乎什么都有卖,引证了那个维族老乡的话,只是找不到鸡奶而已。我首先找到一个专卖轮胎和配件的小地摊,只有一个老者守在这里,原以为接著下来的交流会相当困难,没想到他是老共产党员,所以汉语讲得尚算可以,很快便知道我所需要的轮胎尺寸,安排了他的儿子帮我去换装新轮组,虽然之后的路大约只有五百公里,但为了Pierre拉车可以更顺畅,我也可以节省许多麻烦,这四百块钱,终归还是要乖乖的掏出来。
  专卖轮胎和配件的小地摊
  
我很担心小巴郎(小男孩)会来戏弄我们家的Pierre,我的驴车太出众,别家的驴车都是用木头做的,而且不曾见过老乡会在驴车上安装一个篷子,幸好Pierre停在巴扎门口没多远的地方,一眼就能看得到。在等待老者的儿子回地摊期间,我钻到巴扎里的菜市买了十五公斤红萝卜,再扛著一大袋红萝卜,走到巴扎外,找到专卖苞谷的几个摊贩,秤了二十公斤苞谷,最后一口气把三十五公斤的两个大袋子扛到驴车上,几乎直接把我累过半死。
  热闹的巴扎
  
休息一会儿过后,才返回老者的地摊那里,等到他儿子回来,带他去帮我的驴车换装轮组,Pierre依然把头埋在饲料筒里,没过一阵的工夫,他便把轮组换好,我把驴车上的行李翻出来,再逐一摆好,让行李的重量分怖平均并且集中在轮组上,这样Pierre可以拉得更轻松一些。
  守摊老人
  
我牵著Pierre回到柏油路上,继续往阿克苏前进,那时刚好也是巴扎快结束的时候,人潮慢慢退去,我猛然发觉,如果我是一个游客,包车由阿克苏来这里看巴扎,拍过几张感觉良好的照片后,便坐着四轮车返城的话,会是多没意思的一件事。老乡们跟我一样赶著驴车,踏上回家的归途,小路上的驴车如鱼贯注,我是因Pierre而有幸成为其中一条小鱼,埋没在万千驴蹄发出的躂躂声里。
好可爱的小毛驴baby, 我hold不住了...
看守驴车的小巴郎
收拾好东西准备坐驴车回家
赶著驴车, 听著躂躂, 躂躂的拍子声,悠悠的踏上回家路

我有一个赶车视频想给大家看
http://youtu.be/JY_e-4BfB3Q

轮胎的二三事

如果在路上爆胎,我第一反应就会骂脏话(广东脏话可以骂得很精辟),因为换内胎是一件可以把我累死的粗重功夫,而且麻烦,不是付出体力就会有一定回报,我情愿走二十公里路,都不愿换驴车的轮胎,但最无奈的是,从库车出城之外,我就好像受到诅咒一样,一直在爆胎,近乎三天就爆一次的频率。

即使带上备用内外胎,也没有自行车方便,驴车没有轮组的快拆功能,要换驴车的内胎,必须要把驴车靠路边停下,解开车套,让Pierre暂时吃草休息,而我自己要找上几块大石头,垫在车底下的中轴,再把车扛起,压在迭起来的石头上,轮胎便可以凌空转动。

好了,第一个难题已经来到,首先,找来的石头首先要够平,这样石头才可以迭起来,而且迭起来的时候,石头与石头之间的虚位不能太多,否则受力时会摇动,驴车一压下去便会垮掉,有时候花上一个小时都不一定能找到合乎条件的石头,即使找齐石头,迭起来也不晃晃摆摆,但把驴车抬起压上石头上,不是抬一次就能做得到,因为我只得一人之力,Pierre不会帮我,我的驴车是用铁支架所造成,比老乡一般用的木头车重得多,把驴车抬得高高的已经不容易,而且在看不见地上迭起来的石头的情况下,要把驴车抬起来压到石头之上,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如果不小心把石头推倒,之前所做的工作便会白费,只得硬著头皮重来...

还有一个方法,把驴车所载的东西都清空,接著把驴车反转,两轮朝天,这样的方法我只用过一次,后来再也没用过,是因为一个人要把笨重的驴车翻来翻去,你可想而知这样的做法会有多累人。

几经辛苦把驴车架起来之后,便掏出所有换胎工具,流程其实跟换自行车的内胎也差不多,不过过程相当痛苦,要把外胎撬出来,再将内胎取出来,这两个步骤容易过关,接著就是一个魔鬼的进程,找来一条新的内地,将气嘴塞进钢圈里,这样的说明看起来简单易明,但该死的外胎每次掰起来,便会塞住钢圈的圆孔!即使用小刀切走塞住圆孔的部分(光是切轮胎这部分已经可以死人,你想想,用小刀切开硬胶...疯了!),你也要重覆著又掰又塞的动作很多次,才可以把气嘴塞到圆孔里,接著你会发现质量参差的内胎经不起这样的折磨,已经烂掉,我又要重新再做一次以上提及到的工作。

最后要把外胎塞进钢圈里,但不知道谁设计的一个外胎,虽然用橡胶制造,但一点弹性都没有!当把半个外胎塞进钢圈里的时候,我几本上不能相信整个外胎都能塞进钢圈里面去,于是用上九牛二虎之力,一点的一点的,大约每一下两厘米的进度,用尽全身气力塞好外胎。

即使是赶驴车的老乡,换胎也要十分费劲,我曾经试过跑到修理摩托车的店里求助,在场有三个老乡愿意帮忙,店里也可以借出工具,最后到了塞外胎的步骤,竟然要动用三个大男人加上我一个小男人才可以完成,打上气之后,跟几个老乡握手,道谢过后,我连头都还没转过来,便听到轮胎发出"吱..."的一声,我的妈刚刚才弄好,都还没拉车就爆胎了,是什么回事!

老乡帮我细心检查,发现原来是因为钢丝变形,甚至有些钢丝插进钢圈外,直接把内胎扎爆,而且钢丝现在受力不平均,走的时间越长,钢丝变形会越严重,爆胎的机会也越来越高。我记起因为从铁力买堤下山,连夜赶路,而且走上一段非常烂的路,在黑夜里我又不知道已经爆胎,没有及时换胎,相信在那时候钢丝已经开始变形,随著走的路更远,钢丝变形的问题就更深,直到我在到阿克苏市之前,赶著驴车到巴扎里把整个轮组都换掉,才可以重新过上好日子,不用怕随时爆胎,担惊受怕。
我起初所用的轮组尺寸为26英寸(轮圈尺寸)x 2.5英寸(轮胎宽度),后来在佳木乡巴扎换上27x 3.5的轮组,受力程度较原先的轮组强。又有分四轮和两轮车,四轮车比较适合走在在平地之上,重量可分布在四个轮子之上,牲畜受力较少,令行车速度加快,但却因为轮子多,走在凹凸不平的道路上时会摇摆不定,而两轮车则可以适应复杂的地形,所以在新疆以驴车代步旅行时必须要用两轮车,否则我不可能翻过天山达坂。另外,我还会带上备用内外胎作替换之用。

浩瀚无边的戈壁滩

一如以往,临进城之前,我将Pierre寄养在维族老乡的家里,让我们都好好休息。阿克苏是个繁华的城市,城市的建设跟内地城市一样,像倒模出来,除了街上维族人较多之外,我没看到有什么特色。
塔河景致

我翻开地图,那是我离开库尔勒之前,酒店里一位客人送给我的礼物,纸制的地图册经不起风吹雨打,已经熔烂不堪,幸好显示喀什地区地图的那一页没有烂掉,用指头约略比划了一下,感觉阿克苏距离喀什也没有多远,地图显示道路会贯穿一大片淡黄色的区域,那应该是了无人烟的戈壁滩吧。
戈壁滩南疆线

地图上也标明,每走一百多公里的路就有一个小镇,相信可以补给水和粮食,其实没有想象中可怕,问题是在于戈壁滩里的小镇到底有没有农业活动,如果有的话,Pierre的维生问题也可以解决,在不确定的情况之下,只好多带点红萝卜和包谷,我知道,只要一次计算错误,就会让Pierre渴死或饿死于戈壁滩之中,我反倒轻松得多,若果Pierre真的出事,我只要在公路上拦上去喀什的车,便能舒舒服服的到喀什去。
「Pierre,我开玩笑而已,别认真...」

时至秋天,戈壁滩里吹著冷飕飕的风,双手被吹得冻僵,加上沙漠极干燥的气候特色,手掌和手背的表皮开始龟裂出血,活像一个八旬老人的手,而Pierre拉著车,单纯地全靠自己的气力,一步三蹄的丈量著这片黄褐色的土地,由于Pierre一直在运动,身体还是暖暖的,有时候我坐在驴车上,会把双手放在他那毛茸茸的背上取暖,在此刻,冷烈寒风之中,我没有谁可以依靠,只有孩子气长不大熟不透的Pierre紧伴在我身旁。

「Pierre,如果你不介意我在驴车上哼小曲五音不全的话,我希望我们能像古时西域旅人一样,一直行走在无边无垠的戈壁荒漠里...」

Part 4:https://www.backpackers.com.tw/forum/showthread.php?t=605371
我是你想不到的無關痛癢
我特意重新註冊了來向你表示敬意。。。(第一次註冊的姓名和密碼全忘記了)
成全比深愛更需要勇氣
真的是太妙了~~~
騎著毛驢旅行~~~
太有創意了!!
期待你後續的遊記~~
划船不用漿全靠浪
你太酷了!!! 期待你的part4,5,6,7,8~~~~~!!!
風吹起的舊時光
太利害了!!的確是一次很有意思的旅程~期待下一集!!(好想知道Pierre最後如何,有没有捨不得要帶他回香港?)

樓主&Pierre加油呀~
香煙愛上火柴
用了一小時看完part1~3,文章太精采了。(Y)
期待下回。
天大地大媽咪最大
好特別的旅行方式, 真是敬佩版主有這樣的勇氣與毅力, 能夠有這樣的經歷真是太棒了~
Pierre 好可愛喔~ 期待後續...
女漢子也有顆玻璃心
好感動的一趟旅行!
念你所念
好特別的旅行..期待你的後續!! 相信在你和Pierre的心裡都認為這是個特殊的另類旅遊!!
時光卑微了承諾
好棒的遊記喔:) 希望能趕快看到後續文章:D
一個很ok的男人
樓主&Pierre加油加油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