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旅行-廣大的流浪(TAS→NT)

怪我眼瞎

旅程總計:錫格尼特Cygnet→墨爾本Melbourne→華南阜Warrnambool→阿德雷得Adelaide→庫柏佩迪鎮Coober Pedy→烏魯魯Uluru→愛麗絲泉Alice Springs→恬娜灣Tennant Creek→凱瑟琳Katherine→達爾文Darwin(2012/5/10-2012/5/18)

想帶著車從塔斯馬尼亞(Tasmania)島回到澳洲(Australia)本島,唯一的選擇就是搭乘塔斯精神號(Spirit of Tasmania)。每天往返德文港(Devonport)與墨爾本(Melbourne)兩地各一班,雖然是一家公司壟斷,不過提早購票還是可能有特價可以撿。

第一次踏上公路旅程,也是第一次乘坐郵輪,新鮮的感覺讓我們非常亢奮。下午五點開始,車潮就慢慢往德文港聚集,快七點時開放登船,大家都用龜速慢慢前進,然後依序在巨大的船腹中排好隊,接著匣門就會關閉,直到明早登陸後才會開門,於是將一些必需品帶在身上就可前往自己的房間了。

郵輪上商店、諮詢站、餐廳、酒吧、電影院應有盡有,我們在用完餐後找了個吧旁的舒適沙發,點杯啤酒,寫日記、寫明信片,感覺非常放鬆。一般郵輪上的房間可以分成躺椅式的及船艙式的。躺椅式的顧名思義就是睡在躺椅上,許多座椅排排站,像個小演講廳,有個人的閱讀燈,還有乾淨的毛毯,眼前還是大片落地窗的無敵海景(雖然大部分時間都只是漆黑一片),舒適度中等,可惜的就是無法盥洗,私人空間也等於零。船艙式的空間用得很精簡,但該有的設備都沒少,衛浴床鋪也很乾淨,若預算充裕的話是還不錯的選擇。

墨爾本Melbourne→華南阜Warrnambool

凌晨郵輪停靠墨爾本(Melbourne)後,大家就四散地往各方奔去,我們順著A1公路離開市區,過了吉隆(Geelong),就會抵達大洋路的起始城--托基(Torquay)。當地遊客中心(Information Centre)裡的阿桑服務員非常親切,將墨爾本(Melbourne)到阿德雷得(Adelaide)上所需的詳盡地圖一一塞給我們,甚至連之後橫貫澳洲中部的斯圖爾特公路(Stuart Highway)大地圖也一併附送,讓我們能對旅程有更多行前的了解和規劃。

遊客中心旁有號稱世界唯一的衝浪博物館(Surf World Museum),由於托基(Torquay)本身就是個眾家衝浪好手聚集地,因此裡頭舉凡和衝浪有關的任何訊息都展覽在列,附近的衝浪用品店也是琳瑯滿目,讓Gavin都興起了躍躍欲試的勁。

大洋路美麗的海岸風光,讓我聯想起墾丁濃濃地度假氣氛,只是這裡更上好多層樓。馳騁在只有一面靠山的公路上,那種轉個彎就會撞上海的驚奇,讓我們只能嘆息美景怎麼都稍縱即逝。(小記:私下認為,大洋路由墨爾本往阿德雷得方向可看性會比較高,因為是靠海行駛,且居高臨下;反之則可能較為無趣。)

親自拜訪此地也才明白為什麼許多汽車廣告會選在這裡拍攝,那種以為身處廣大平原其實卻是在陡峭岩塊上的特殊感官,真的會解放心靈,有種闖蕩天涯的豪氣。此外,十二使徒岩(Twelve Apostles)可說是大洋路上赫赫有名的景點,具有傳奇色彩的命名更讓人覺得必看無疑。在十二使徒岩之前的吉布森台階(Gibson Steps)是唯一能走下海灘欣賞十二使徒岩挺拔壯闊的地點,海塵沙塵刮得相當猛烈,浪花濤濤震耳,光的折射配合眼底雄偉巨岩,那風景可說拍千百回也不厭倦。

從十二使徒岩之後一路展開的景色可說美不勝收,船難遺址洛克亞德峽谷(Loch Ard Gorge)、大拱門島嶼拱道(The Island Archway)、倒塌尖岬倫敦大橋(London Bridge)等等,整條海岸線的精彩度非常可期。

華南阜Warrnambool→阿德雷得Adelaide

在澳洲的第一次露營讓我們開了眼界,位於華南阜(Warrnambool)遊客中心後方的露營地(Caravan Park)配備可說五星級,寬敞明亮的洗衣間、淋浴間、廚房,草皮理得柔軟,每個區域還有小灌木叢做間隔,看出整體規劃的用心。睡在帳棚裡,一點也沒有委屈,反而上天當被、大地當枕,有種不知怎麼說出的流浪美感。

過了維多利亞洲(VIC)邊境後就是進入南澳洲(SA),南澳給我的第一印象就是:樹好高大。在台灣可能綠色隧道很新奇,這裡卻只有過之而無不及。很喜歡仰著臉看比樓高的大樹,看傘廣的遮蔭,就有一種在世界裡的安定感。進入阿德雷得(Adelaide)市區前的崖口正好是落日時分,那道斜射的光暈就像一句指引,指引進阿德雷得(Adelaide)這座美麗的法式城。

阿德雷得Adelaide→庫柏佩迪鎮Coober Pedy

阿德雷得(Adelaide)青年旅館(YHA) 有種小小的豪華,床單是黑白格紋,看起來清爽。公設裡陳列些原住民的畫作,此時面對原住民的長相我還是一知半解。廚房更像是一個個的小吧檯,煮起飯來都以為自己是大廚了!交誼廳有沙發、有高腳椅,各種顏色隨興搭配,風格也自陳一套。

南澳洲(SA)漸漸往北路也愈來愈直,內陸景象是一望無際的小莽叢,好像都可以看透眼前的地平線了。而當日落就在草原的正前方,低的好似伸手可即,我想起夸父曾經的荒誕,現在卻也覺得合情合理,可以就此馳馬而去。

庫柏佩迪鎮Coober Pedy→烏魯魯Uluru

庫柏佩迪鎮(Coober Pedy)是已沒落的礦城,這裡的硬石地已可看見北領地(NT)紅土的蹤跡,露營地裡恰好供應著現場烘焙比薩,我們也給自己點上一盤,慰勞旅途之辛。

在我們隔壁紮營的老夫妻共乘一台重機車,晚上搖身一變後座成床,第一次見到的我們驚奇地頻頻探頭探腦。翌日清晨地平線上泛起鵝黃大地,天邊出現一顆緩緩墜下的流星,蒼穹沒有雲朵,只有從底到半圓天頂漸層的藍。眼前整片的平坦已不是綠油油,通篇紅土,除了交綴的草叢,什麼都沒有。

長長直路開始讓人無聊疲倦,Gavin靠著和對向車用不同手指打招呼來提振精神。終於到南澳洲(SA)與北領地(NT)的邊界,我們就要進入原住民的聖地-烏魯魯(Uluru)。

烏魯魯Uluru→愛麗絲泉Alice Springs

在還沒進入愛爾斯岩度假村(Ayers Rock Resort)之前,我早已伸長脖子,希望能在某個轉角就率先見到那顆大石頭,而當那塊耀眼的巨紅真正出現在眼底時,反倒有種不真實感的強烈。抵達遊客中心後,我們迅速確定紮營地點,然後精心地挑選明信片,我一定要把滿腔無法言語的感動寄回台灣。恰巧Jan在這時越洋打來,當場旅途的所見所聞與興奮之情全數傾洩而出,友情的思念如同思鄉,都是彼此放不下的牽掛。

記下日出與日落時刻後,馬上將行李安頓好,就驅車前往「烏魯魯-卡達族達國家公園」(Uluru-Kata Tjuta National Park)。日落觀景區早就停放多台露營車,外國人們各個有備而來,導演椅、摺疊桌、紅酒杯、點心盒什麼都有,井然有序,相較之下什麼都沒經驗的我們就比較狼狽,不過至少找個絕佳位置狂按快門的心都是一樣的。

愛爾斯岩(Ayers Rock)表面有許多風沙歲月的刮痕,像尊睿智長者,歷經滄海桑田,千年蟠踞,接受人們代代的膜拜。從沒想過如同座山的岩石會有多壯觀,悠久的份量鎮在眼前冥想突然源源不絕,夕陽的光暈在巨石背後分層,漸紫、漸紅、漸黃、漸藍,純粹到一朵雲都沒有。

度假村的營地其實很齊全,和我想像的偏僻地區完全不同,星斗滿天、兔群蹦跳,是在大自然裡卻也沒有太「大自然」。晨曦未昇只有零度的凌晨,所有人瑟縮在寒溫中,等待那道令大石呈現暗紅色澤的曙光。隨著躍出的金黃,我感受只有內陸深處才有的最真自我,眼前叢草與天都沒有邊際,站在瞭望之頂,聯想到荒野、大漠,古詩人流放遺下的豪情也悄然而生。

再次踏上旅程,Gavin更戰戰兢兢。長期強迫性的專注,讓他也開始感到疲倦,可是隨時會從路旁衝出的動物,又無法掉以輕心,真是場挑戰意志力的拉鋸。抵達進入愛麗絲泉(Alice Springs)的開山隘口後,Gavin不禁大鬆口氣,可是就在悠哉挑選住宿地點時,一股突來的焦味,隨之方向盤像韌帶斷裂般脫韁鬆垮,不得已停靠路邊,一陣強烈的不安全感迅速將我掩沒。

愛麗絲泉Alice Springs→恬娜灣Tennant Creek

Gavin打開車前蓋,失聲大叫著說:「我就知道是這個!出發前我就覺得它快斷了,果然……。」是動力傳送帶,依Gavin說法,在他每次努力擦車保養時就有發現那條帶子好像老舊了,可他只是僥倖的噴些能「強健」的藥劑,沒想到開了幾千公里後還是承受不住的斷了。Gavin撥了RACT的道路救援電話,轉接到當地的修車技師,從聲音聽起來是個熱心的人,他正好準備下班,順路就趕過來看看了。

初步檢查後,確定單純是動力傳送帶斷掉,並無其他問題,只要找到同款的動力傳送帶裝上去就行了。但讓技師擔心的就是小鎮的修車廠通常零件不會那麼齊全,要是遇上沒貨那我們的旅程可能就會大大延誤。雖然技師很積極地翻閱他的通訊錄,幫我們打電話問鎮上那不多的車廠,可是大家幾乎都下班了,也只能等到明天再自行去車廠詢問。

我和Gavin都很忐忑,當晚也不方便找露營地了,直接投宿較有品質保證的青年旅館(YHA),街道上除了原住民瘋罵喧囂與騎越野車的警察追逐外,就是一種內陸的冷清。就寢前互相安慰著幸好是已經抵達城市後才出狀況,明日的車廠也一定會順利的。

可惜我們錯了,鎮上的第一大車廠接待員是個有種族歧視的賤人,不僅沒好臉色講話也很不耐,還把我們的車丟一邊說到下午才會處理,當下我也火大,拉著Gavin步出辦公室另尋他處。最後總算找到了一間看似不大卻恰好有貨的小車廠,雖然技師是一臉就想卡油的印度人,零件AU$40,工錢AU$90/hr,在無所選擇下也只能讓他小賺一筆了。

不過在中午前就能順利重啟旅程,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過了愛麗絲泉(Alice Springs)後,漸漸出現開花的樹,而不再只是一望無際的單色莽草,也開始看到許多傳說中的紅色巨型蟻丘。在夜宿恬娜灣(Tennant Creek)之前,我們拜訪了有著奇特地貌的魔鬼巨石(Devils Marbles),成群穩如山的巨石互相堆疊,對渺小的人類來說就好比一場異世界。真正出來旅行之後,才發覺過去所知的真的太少了、眼界太小了、所在乎的也太微弱了,人怎能就這樣自傲過頭停止學習呢?

而當然,最有玩心的Gavin不會放過攀大石頂的機會,爬上爬下、或劈或踞,一直到快天黑了才在我的催促下不情願地往露營地開去。到此夜晚已不再寒冷了,反倒是種宜人的舒爽,幾日下來,對澳洲的露營文化愈來愈熟稔,也愈來愈能樂在其中,面對每回推陳出新的露營奇招,我們都暗自做下筆記,期許著下一趟的公路旅行也能提升到專業等級。

恬娜灣Tennant Creek→凱瑟琳Katherine

剩下最後兩日的旅程,Gavin明顯心情變得輕鬆了,精神狀況也比較好些。行經瑪塔蘭卡(Mataranka)時,終於按捺不住推倒蟻丘的衝動,選了一個分佈超廣的蟻丘聚落,搔搔頭,一鼓作氣推+踢倒一座大蟻丘,好笑的是終於一償心願後,大量的黑螞蟻從地洞中鑽出,反而嚇得Gavin小朋友快速竄回車裡,一溜煙當作沒事的就跑掉了。

北領地(Northern Territory)的炎熱已開始現蹤,也因此馬塔蘭卡沁涼天然泉水形成的泳池(Thermal Pool)裡泡滿了遊客,沒有泳衣的我們也只有在旁乾瞪眼的份了。

愈接近凱瑟琳(Katherine)就愈容易看到路旁森林曾經自燃的痕跡,焦黑的樹幹與橘紅的大地,其實是有點觸目的。有時路旁還會有五、六隻屍體僵硬朝天的白色牛群,真的很難相信前一晚道路上是發生了什麼驚人追撞才會導致如此慘絕人寰?幸好一路我們都沒撞到任何活體動物,只是偶爾遇見牠們站在馬路中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有趣地拔腿狂奔而已。

對原住民感到恐懼始於進入凱瑟琳(Katherine)市區,店門外囈語著方言又雙手空中用力比劃,身上散發著一股難言的體味,都讓我默默祈禱能不相關就不要相關(事後幾個月接觸了一些原住民,發現其實他們知書達禮、親切可人的也不在少數)。最後一晚的露營地讓我們有些小失望,已經快接近城市了反而管理上不優於偏遠內陸的專業與周全,不過出門在外本來就是這樣吧?既來之則安之,沒事說得一個準的。

凱瑟琳Katherine→達爾文Darwin

從凱瑟琳(Katherine)到達爾文(Darwin)只需4小時車程,一路從南開到北,平均每天7、8百公里,都可繞台灣好幾圈的挑戰,已經讓Gavin覺得4小時根本沒什麼,所以我們決定早上先去凱瑟琳(Katherine)近郊尼特米魯克國家公園(Nitmiluk National Park)中的「凱瑟琳峽谷(Katherine Gorge)」走一走。

遊覽凱瑟琳峽谷(Katherine Gorge)的方式可分兩種:遊船或者走上山。有征服慾望的Gavin依慣例選擇挑戰依附山勢攻頂的步道,步道的等級並不會太高,因為腳較無力的我也走得很開心,當至最後的瞭望台時,登高望遠,峽河如龍,片綠而去,我們心底都響起一種呼喊:拜託請保佑如此大地,在神的面前我們都應該崇敬,而不是滅絕,這才是真理。在地球生存不過千萬年的人類,讓億萬年的自然繼續留在億萬年裡,難道不好嗎?

離開前我們在樹枝枒中發現一隻怪鳥,有著藍色的羽鱗、眼眶睜大,明明就已經發現我們正在看牠,還一副假裝沒事眼珠卻跟著我們的方向轉動,我在一旁都快禁不住的竊笑了,怎麼會有這麼搞笑的鳥!後來我們故意背對牠遠離,牠居然默默把頭轉向我們,確定我們是否已走遠,被我突然轉身的銳利嚇了一大跳,身子就定住在那裡……天啊!我再也忍不住狂笑出聲,牠也才回神過來,憤憤地拍翅而去,我想在牠臉上畫個12條線也不為過吧。

4個小時後,我們終於駛進達爾文(Darwin)市區,抵達寬廣的遊客中心(Information),吹著強勁的冷氣。9天5239公里、加了330.84公升的油、花了AU$562.61,這樣的旅程畫下句點。雖然炎熱的天氣讓脾氣也開始暴躁,可是對我們來說都是一項里程碑,對Gavin來說意義更為重大;我們一起出來旅行、一起克服不便、一起讓生活成為自己的方式、一起看想都沒想過的美景,然後Gavin更肩著征服澳大利亞(Australia)柏油路的莫名執著,於是一點一滴,我們從最靠近南極的地方到最北邊之頂(Top end),公路旅程,絕對會上癮!

【原文載自】
公路旅行-廣大的流浪(1):http://sherryegg.pixnet.net/blog/post/32259901
公路旅行-廣大的流浪(2)End:http://sherryegg.pixnet.net/blog/post/32271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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