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命中的絕對,通往夢想之路與回鄉

梅川酷子
四年前,剛當完兵,由於對攝影的熱情,變用那微薄的軍餉,買一台單眼相機、一顆變焦鏡頭和單程機票,即前往了澳洲。

計畫工作兩年,存環遊世界的旅費,自己估一估,若要流浪三年,至少要100萬台幣,這金額就是…我在澳洲的主要目標。可惜兩年的打工,不如預期地順利,不停地找工作,努力工作,再次找工作,第一年這模式不斷重複上演。各國在澳洲打工度假的人數,每年超過十萬人次,又因為法令限制,大多數人只能找基層的工作,競爭者很多,工作機會求過於多,很多時候,其實都在等工,有時候等著等著,等到餐風露宿,還不一定會有工作。我也有過,等工等到只能夠再活一週,當時壓力極大,整天都鬱鬱寡歡,但還有著對於夢想的堅持,只好死求活託,才拿到了份工作,得以度日。
次年因為朋友的介紹,搬到坎培拉,工作穩定多了,換工空窗期的風險也降低,但是,距離預算的期望值,還有很大距離,原本打算兩年達標的計畫,變成一年就要達標,只好盡量拉長工作時數,或是兼職第二份工。離開澳洲前的最後三個月,幸運地,找到兩份等同於正職的工作,七天沒天沒夜不停地工作,或許聽起來很瘋狂,可是為了目標,死也要撐下去,一開始真的有點吃不消,但過陣子,也就習慣了,我告訴自己,流浪之旅等了三年,只要再拼三個月就好,怎麼想也很划算,工作因此有了動力。

抵達澳洲時,我身上帶著2000澳幣;第一年結束,還是2000澳幣,旅費毫無進展,幸好第二年的經歷好多了。唯獨,兩年的時間,澳幣匯率硬生生地跌了百分之二十,對我的旅費來說,是很大的打擊,預算沒有達到當初的目標,但走個兩年,應該是沒什麼問題,想到旅程即將開始,內心是無比的興奮。
離開南方大陸,計畫在紐西蘭和東南亞走一走,卻因為年初要回台灣,只有三個月的時間可以使用,但人生總不可能去每個地方,也不是只有這一次機會,如此想想,心裡舒坦了些。第一站,紐西蘭,曾經是我的夢想之地,充滿大自然的驚喜,人生第一次看見冰河,想也沒想過可以走在上面;印尼,待在吉利島整整一周,為了平復心理被騙的疙瘩;馬來西亞的檳城,我看見了父母年代的台灣;泰國,遇見挑選著舊衣物的苗族小孩,看到那滿足的笑容與純真,我,掉下了眼淚,永遠也忘不了那時刻。
坐在曼谷機場,等候著飛往台灣的班機,心情相當複雜,當我踏進登機門時,還是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心情有點煩躁。父親會來機場接我,這麼久沒見,該用什麼表情面對他們,還依稀記得,當初離開的那天,父母陪著我到機場,最後那一刻,母親眼眶紅了,流下了眼淚,看到這一幕,我也不禁掉淚,但我轉過身來,不想讓他們看見。在機上,開始回想記憶中的台灣,離開了兩年又三個月,記憶似乎有點破碎又陌生,父母是否還是一樣健朗?姊姊是否還是一樣堅強?朋友們過得如何?台北是否還是我熟悉的地方?過多的疑問,在腦海裡徘徊不止。此時,機艙傳來機長廣播的聲音,班機將於十分鐘落地,趕緊把思緒抽回,望向窗外,看見半夜裡,燈光滿佈的城市。碰!一聲著陸的巨響,我知道,我回來了,台灣,福爾摩沙,我的國家,我的家鄉,我的根。

走出登機門,已是半夜時分,深呼吸一口,有點潮濕卻又熟悉的空氣。跨出腳步,雙腳再次踏在這片土地上,疲勞又帶點興奮。走入機場大廳,一眼就看見父親在那,看起來還是很健康,但頭髮又更白了些,他問我累不累、餓不餓,去便利商店,買了點簡單的食物,讓我在車上吃。他是個不善於表達的父親,我們之間的互動,沒有太多動作,但每次的一言一句,總是都能感覺到他的關懷。夜已深,母親聽到我歸來的聲響,起床給我了個擁抱,她看起來老了些,大概太想我了,這一抱比以往的還久,使我感到些許愧疚,過去二十四年,我從來沒離家這麼久過。
隔日,走出了家門,想看看從小長大的地方,是否有些許的不同。眼前的光景,既熟悉又陌生,我感受到時間流逝的威力,兩年,可以改變很多東西。第一天中午,就與好友V聚餐,他是我大學同學,不知怎麼的,我們從大二開始變得很熟,一直是很好的朋友到現在。我在澳洲時,我們其實沒有很常聯絡,大概二至三個月通一次電話而已。聊著聊著,很慶幸,我們的友情,還是和以往一樣好,沒什麼太大的改變,好朋友,實在得來不易,我很珍惜這段友情。

走在台北街頭,我發現外籍遊客和工作者,比以往多了些,似乎台灣的知名度比往年要好了些。台灣有獨特的歷史和多種文化的融合;又因為三大板塊交會於此,造就了眾多的山脈和特別的地理景觀;治安相對於大多數國家,是相當安全的,卻因為國際政治和歷史的因素,在國際上,是一直被低估的國家。在旅程中,經常會有外國朋友問我,台灣是什麼樣的一個國家?是個有點難答的問題,多數外國人,對台灣沒什麼概念,甚至不確定地裡位置在哪,我總是盡可能地介紹,也說明為何知名度不如其他亞洲國家,邀請他們到台灣來,這座被國際低估,卻值得一遊,我深愛的美麗寶島。
在台灣的二個月,時間過得飛快,三月初,再度開始我的流浪之旅,從台灣飛往俄羅斯的冰雪大地,西伯利亞平原。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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