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了四年的秘魯遊記

虧妹首席
前言: 整理了一下四年前的秘魯行雜記,也算是給自己的一點紀念吧
先貼上前半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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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芝加哥到休士頓,再從休士頓到秘魯的首都利馬,搞了半天才知道位於南美州西邊的秘魯竟然和美國東岸是同一個時區。原來南美州和北美州比起來本來就偏東一點,算算從休士頓往南還得偏東才飛的到利馬。抵達利馬時已經是當地時間夜半十一點多了,小小的海關卻還是擠滿了以外國人為大宗的觀光客。

老實說,從機場內到機場外,祕魯給我第一個感覺竟然和臺灣有那麼點類似。尤其是稍帶點潮氣的夜風吹來、機場外人聲吵雜等著客人的計程車司機們、和黑暗中全都是帶著黑頭髮的臉孔,如果不是傳來陣陣有聽沒有懂的西班牙話的話,這環境和南臺灣還真有點神似。花了六美元搭上巴士後就這樣被左開右繞的在利馬市內繞了近兩小時,只為了分別載不同目的地的旅客。雖然這也算是有機會一覽首都風光吧,不過在長途跋涉之下實在只想快點到旅館好好睡一覺。等好不容易打抵達位於似乎是市政府大樓的希爾頓飯店時已經是夜半一點多了。下車時忍不住想著車上僅剩的那名乘客、一身緊張感一手握著護照、一邊緊抱著胸前背包的年輕臺灣女孩子,不知道她是否真是單身旅行?

雖然早知秘魯前任總統是日裔,但是要到下榻的旅館一看才知道日本人在本地的勢力有多大。大廳中三三兩兩似乎都是日本觀光團的老先生老太太們,就連櫃台服務人員都有一位能說日語的幫忙。到了房間倒了給它睡四個小時不到又得起床趕七點的飛機,迷迷糊糊中不忘免費的早餐,到了餐廳一看除了毫不稀奇的西式自助餐外,竟然還特別準備了許多為日本人打點的日式餐點。雞粥、味矰湯等等口味均甚為道地。看來日本在此著力甚深,秘魯已經很習慣招待這些高銷費的外國觀光客了。

下一站是位於亞馬遜河中的集散城(啥名我老是記不起來)。除了機場認識後來又很巧坐隔壁的熱心老伯外(教了我們半天的西班牙語),讓我印象深刻的還是當地機場的迷你,就連行李傳輸帶後面都可以直接看到外面的景色。也沒有所謂的海關可言,入口處還有一攤注射瘧疾疫苗的攤位。雖然知道叢林中蚊子昆蟲擾人不淺,但是比起被扎一針也不知會不會有副作用的疫苗我們還是決定聽天由命希望我們帶來的驅蟲劑真有廣告的那麼神效了。

一出機場我們事先已經安排好的的導遊就已經在外等著我們了… 這個身材高挑、皮膚黝黑、理個小平頭的年輕人站在那一堆絕大多數矮他一個頭以上的人羣中顯得有些喜劇性的突兀。這就是我們的導遊曼紐(Manuel)。他的名字後來好不容易記起來的原因是因為發音和英文中馬糞有點類似…

二十一歲的曼紐目前正在利馬唸觀光系,目前暫時休學一年在這打工賺學費,也算是增加經驗的好方法。他的家鄉依桂多(Iquido)位於叢林的更北方。以當地人來說,他的英文算是非常不錯的了,至少基本溝通上沒什麼問題。同樣是大學生,他的成長經歷就和臺灣年輕人截然不同:他自己伐木蓋起了自己的小木屋、擁有兩艘小木舟、對叢林生態和當地土著的知識或許還比他學校中學得的東西懂得更多更深入。好玩的是,他的女朋友是位來自奧地利的十九歲女孩妮琪(Nikki)。妮琪在校主修也是觀光,副修西班牙文,這次和另一個朋友來南美州半工作半旅遊,在秘魯碰上了曼紐就這麼留了下來。這個日耳曼血統的金髮白晰皮膚女孩講起話來卻輕聲細語的,看他和瘦高黝黑的曼紐站在一起還真是有點絕配的感覺。

這裏的河道既寬且廣,河水中夾雜著大量的泥漿以至呈現黃褐色。在幾日的行程中不管到哪幾乎都是得靠坐船,坐車的機會幾乎等於沒有。大到有帳篷遮日的馬達長舟、小到自己划槳的小艇,就看到目的地所經過的河道為何了。或許電影看多了吧,身處真實的熱帶雨林,我們既沒有看到聞名的巨蟒(Anaconda),也沒機會見識到如雷貫耳的食人魚(Piranha)、或是只有在更北方一點的流域才有的粉紅海豚,就連辛苦坐船到猴島第一趟也撲了個空,只看到樹上高掛的香蕉還完好如初。仔細想想本來就該這樣吧,就連野生動物園中要看到什麼都得碰運氣了,在真正的原始環境中更是可遇不可求了。大概也只有人類會因為看到其他生物而感到興奮高興的吧?不管是長手長腳的蜘蛛猴、對鞋子情有獨衷的大嘴鳥、還是半夜河床上被我們吵醒的鱷魚…

其實想起來,那幾天在叢林的生活中最懷念的還是午後躺在小木屋前的吊床上,面對著亞馬遜河一邊晃著一邊沉入夢鄉。說也奇怪,明明每天都八九點就早早上床,卻還是每天都睡眠不足的感覺。與其說是都市人不習慣這種肉體勞動的日子,我倒寧願相信是因為叢林中自有一股另人沉淪到另一個世界的魔力。

因為晚上無電,所以除非你能在大廳酒吧喝上四五個小時,否則除了早早上床也別無它事可做。每幢小木屋配備三盞煤油燈,我們就偏偏有一盞是點不到半小時就只剩裊裊煙絮。男子氣概的老婆婆拼命慫恿我去別的小木屋再『換』一盞來,奉公守法(或該說沒膽)的我怎麼說也不願意做這種被抓到就尷尬死了的事,最後還是她大小姐親自出馬,我則提心弔膽在一旁把風。夜裏並不是真的深手不見五指的那種漆黑,相反的,你會聽到各式各樣不知名昆蟲或動物的聲音,不分遠近。河上夜半掏金的船隻燈火隱約搖曳,還隱隱傳來陣陣馬達聲。躺在小木屋中簡單木床上的潔白床單上,在防蚊蟲的蚊帳包圍中逐漸進入夢鄉,夢中還傳來不知真實虛幻的夜半細雨聲。

白天的叢林就是完全另一種感覺了…

話說幾日的熱帶雨林之旅後我們的下一站馬上轉到海拔高達三千三百公尺的秘魯古蹟名城、同時也是古印加帝國的首都庫斯科(Cusco)。上午一飛到旅館行李一放就趕場參加已經安排好了的行程。因為是古都吧,城中那些被西班牙搜刮一空的神殿還處處可見,而直接拆掉一半上面蓋教堂(用天主教的耶穌和聖母來壓被視為異端的當地信仰)的更是數不清。秘魯人有90%以上都是天主教徒,可見西班牙人的影響有多深。但是在接受統治者和欺壓者宗教和語言的同時,他們又對自己過往輝煌的文化充滿驕傲。這種弔詭的衝突在城內和其居民身上四處可見…

開往城外前往一個被膩稱為『性感女人』的古戰場,其實這也只是因為原文發音聽起來很接近英文中那句話的發音罷了。『賽休娃瑪』其實是昔年最後一任印加國王和西班牙人最後一戰的最後堡壘,外面一片草原就是當年的古戰場。印加帝國武士們雖然人數上遠勝過西班牙軍隊,不過連鐵器和座騎都沒有的他們對抗用犀利火槍的騎兵隊下場還是全軍覆沒。當然,西班牙這方也是損失慘重,而印加帝國也正式宣告終結。

這裏倒是發生了點事後覺得很有趣、當時卻大概嚇壞所有人的小插曲。話說在雕堡遺跡內某個原本放置木乃伊的石室中我不顧老婆婆的警告還是好奇的拍了幾張照,之後再繼續往內走時一邊爬著上上下下的階梯,我就開始覺得有點喘不過氣來。當然一開始也只是稍為不適罷了,倒也沒想太多。不過才幾分鐘光景呼吸困難的情況越來越嚴重,就當我開始覺得眼前景物似乎有開始發黃現象時才警覺不對,拍了拍老婆婆肩膀悄聲道:『我好像快不行了…』

好像影片被剪接一樣,下一幕我看到的是一半天空、一半草地的景象。原來我已經橫倒在地上啦。

耳邊聽著老婆婆和導遊兩人在爭到底是腹著地吸取地氣好,還是腳朝空讓血液流回腦袋好,一邊腦筋有點一時轉不過搞不清楚來發生了什麼事。這時只聽到自己很愚蠢地說出、好像電影中昏迷後甦醒的人說的話:『我怎麼倒在地上啊?』側看草地上離臉不遠處,赫然還是塊沾了口水的黃金糖。

原來我才剛說完那句話拍著老婆婆肩膀的那隻手就直接軟了下去,整個人根棵被砍倒的樹一樣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老婆婆一驚之下一把拉拉不動我,差點連她也一起拉倒在地上。行前才看過有關登山症的資料的老婆婆當下馬上往我嘴裏塞塊黃金糖,也讓我補充血糖。而我們的導遊大姐似乎也是帶過這類不支的遊客經驗豐富,馬上要把我翻過來和另一位同行的美國女孩一人抓一隻腳朝天。不管到底是誰的方法有效,總之對我來說好似影片直接剪接過去的斷格其實也只有一兩分鐘的時間罷了。

等看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事之後,不經思考下一句吐出來的話卻是:『竟然沒有人趕快拍一張照啊?』我可是很認真的想著機會難得呀。不過此話一出在場眾人不禁都哈哈大笑了起來,大概還覺得我竟然還可以保持這種幽默感呵~

PS. 離開祕魯不到一個月就看到以下新聞

【法新社利馬十日電】秘魯印加古蹟馬丘比丘今天發生兩件山崩案,摧毀了一些住家和一段火車軌道,十人失蹤,六人受傷和一千五百名觀光客受困。秘魯總統托雷多在山崩發生時恰巧正在馬丘比丘,他立即協調救援和清除工作。托雷多總統是在本七日與旅行頻道和發現頻道的電視工作人員乘坐直昇機到附近的庫斯科市。地方官員說,托雷多總統指示救援工作的優先任務是找尋失蹤的十人下落和修復火車軌道,以救出受困的觀光客。

嗯,說到直昇機和馬丘比丘,就想到那時那位導遊講的可笑事實。話說九十年代某位秘魯政府高官為了視察一向被當局視為搖錢樹的馬丘比丘遺蹟,特別搭乘直昇機前往查看。不過為於高山上的古蹟沒有可供直昇機降落的平台,只有一塊面積雖然夠大、但是中間一塊遺跡巨石擋路的草坪。於是在高層一聲令下,這數百年歷史的巨石就為了讓直升機能降落而遭到被勒令鏟平的命運。這事考古家們說來還是難掩憤慨之情。

離秘魯之行結束還不到一個月就發生這種事,或許我們該慶幸自己不是被困的觀光客之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