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惡的國家

眉眼帶笑
總喜歡去描述一個國家,例如談起波蘭,總是帶些感嘆的描述,因為這個國家從輝煌的歷史,再到被滅國瓜分,又在破敗中復國。直至現今經濟才漸漸好轉。若要給這個國家的過去一個形容詞,以旅途中所見點點滴滴,姑且稱之為淡淡地哀傷吧。

有個國家,它與波蘭的歷史相似卻又不同,帶著哀傷氣氛可是人們不會評斷它為哀傷,更像是…罪有應得。用歷史書本的記載去給個形容詞嗎?邪惡。
先別生氣我這麼描述,且先讓我用這個詞去形容,再評斷它是否「邪惡」。
它曾是個宏大且富裕的帝國,發動了第一次世界大戰侵略歐洲,緊接著參加了第二次世界大戰,將許多猶太人與吉普賽人送入集中營,再接著它成為了共產主義,開始了集權統治,更多人被槍決或是虐殺。
現在,他已參加了一個巨大的國家聯盟,但它的關係仍與俄國相當友好;更值得一提的是,這個國家的種族主義黨(類似納粹黨)正隨著時間不斷受到人們的擁戴。
人們指責它,它的過去的邪惡侵略、它的納粹背景、它的親俄、它現在發展中的種族主義黨,應該被處罰,也難怪現在的貧窮。
我來到了這個國家。

聽聞口耳相傳,不如親自體會;閱讀書本描述,不如身歷其境。我將告訴你我在這國家所聽到的、所見到的、所理解的、所感嘆的。

當時,資本主義進化成的殖民主義正發展蓬勃,歐洲列強正不斷加速侵略世界各地,將社會達爾文主義-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發展到了極致。
腳步快的,如西班牙、如英國、如法國,它們的殖民地已遍佈世界各地;腳步慢的,便設法在他處夾縫中拓展,在為爭奪殖民國家的小打小鬧是見怪不怪。
這個國家很強大,但腳步慢了,它也想分杯羹,但只分到一點點。亞洲非洲美洲大洋洲都早已被盤據著,在當中的夾縫中爭取也得不到多少,總不能去空無一人的南極洲發展殖民吧。它將眼光放到了剩下的地點,歐洲。
與鄰近國家聯手,它開始了侵略戰爭,也是被眾所指責的戰爭。
歐洲其他國家很錯愕也措手不及,國家領土就像餅一樣的被啃去了大塊,而同盟國似乎仍不知足地表示著,我還有點餓。
這太邪惡了!歐洲各國痛罵,走出去街口轉角就是肯德基,為什麼跑來身為鄰居的我家開冰箱,要侵略就去侵略亞洲美洲非洲,怎麼可以侵略歐洲!?侵略是不對的,是邪惡的,於是歐洲各國連同它們的殖民國組成了「正義」的協約國,用武力寫下歷史並告訴人們,邪惡的侵略者是該受到制裁的。
協約國贏得了戰爭,並制裁了發起侵略歐洲的邪惡國家,在歷史書中寫下,「正義」必定戰勝「邪惡」。
也寫下了,侵略別人土地的邪惡國家,是會受到報應的。

歐洲各國痛批,掠奪他人是邪惡的,於是做為懲罰,他們將掠奪回來。
它受到嚴厲的制裁,領土被剝奪走了百分之七十,人口流失了三分之二,還需負擔龐大的戰爭賠款。
怎麼賠?戰爭到後期,經濟早已凋敝崩潰,工廠停頓農田荒蕪。
這不關我的事,賠就對了。
怎麼賠?城市飽受戰火摧殘一片狼藉,人們流離失所在瓦礫堆中飢餓。
這不關我的事,邪惡的國家就該被懲罰,而做為懲罰,你也將受到殖民地式的侵略,誰叫你觸犯了代表正義的天龍國度。
它賠不起,努力的在戰火後提振經濟重整家園,但受到的打擊實在太大。
它的人們日以繼夜辛勞工作,換來得只是持續的貧困與似乎永遠看不到盡頭的絕望,碌碌終日也只能勉強換得溫飽。
醫療衛生、生活娛樂?誰還顧得到這些!人們在絕望中等待,在等待中絕望。

這樣的年頭不知過了多久,一個「英雄」的到來,給了它的人民希望。
這位「英雄」來自鄰近的國家,他西裝筆挺、乾淨整齊,他有著扣人心懸的演說、他給了那些無助百姓一個憧憬,他與百姓一樣出身微寒、他對飢寒交迫有深刻體悟、他關懷著那貧困的人們。
來到這戰火凋零的國度,受到百姓熱烈擁戴,他帶來了一個人們所最需要的東西,希望。
英雄的一句名言,讓眾多人們為之傾心:「你們可以選擇像這樣,奴隸般的過一輩子;或是加入我,我給你們翻身的機會。」
它義無反顧地加入了。噢,忘了形容,這帥氣的英雄有個招牌的小鬍子。

一開始相當順利,英雄的經濟提振方針完全符合了當時所需,讓這個國家工業持續發展經濟復甦快速,也再度製造了大量武器與儲備大量軍備。跟隨著「英雄」南征北討無往不利,他總是那樣的神機妙算,打得那些天龍國度無力招架。
但是加入他的聯盟是有條件的,英雄告訴它,國家內部有些不應該存在的人們,他們的存在危害了國家進步與社會發展,必須將他們統一起來監視,也為戰爭做準備,它照做了。
抓起那些不該存在的人們之後,它的經濟得到了紓緩,與得到免費奴隸,好像是一舉兩得,更不用說當時的民意是擁戴這種做法的。它跟隨了這做法,送出不少所謂不該存在的人們。
你可以不送那些犧牲品,但你就像個奴隸般繼續一輩子吧;送了那些犧牲品,歡迎加入我們讓你有機會翻身。
後來發現那是個謊言,也是個美麗的謊言,但已經來不及了,開始了就早已沒有退路。

歐洲國家再度訝異,他們原以為那些制裁可以短時間內將邪惡的國家打趴到爬不起來,結果它還是撐過來了。歐洲的國家也很生氣,為什麼咱們不團結起來侵略亞洲非洲美洲,因為侵略歐洲是很邪惡的是不該發生的。
生氣歸生氣,他們被打趴了,歐洲大陸幾乎納入英雄的掌控,除了歐洲西邊的天龍島國以及遠在新大陸北部的天龍神洲。

還有一個國家,在歐洲的東北邊,有個聯盟叫蘇維埃,他們盛行著所謂的社會主義,那是對資本主義的一種反撲,也是崇尚種族主義的英雄所厭惡的。英雄告訴人們,社會主義是邪惡的,讓代表正義的納粹主義去消滅他們。
這個國家人們群起激昂昂的加入戰局,為了英雄、為了正義,派出軍隊出發前往遙遠的西伯利亞。歐洲大陸已沒有戰場,戰場在遙遠的那方,而在遙遠的東邊還有個同盟與之遙相呼應,它並不孤單。

西伯利亞很冷,凍結冰霜的酷寒讓不少人們送了性命,無往不利的連勝戰爭在東征中失敗了。
人們開始了內部質疑,許多英雄所做的負面傳聞開始流傳,原來他不像原本人們所知道的那樣正義,英雄原來與魔鬼只在一線之隔。戰爭到後期,這個國家開始有些反悔加入戰爭,那個人根本就不是英雄!
想退出也來不及了,歐洲各國又再度形成了聯盟,他們指控著那已經不知道是英雄還是魔鬼的他所做的種種殘酷行徑。
都這個年代了,怎麼還有政治形式上的奴役?他們怒吼。經濟形式上的奴役才是可以接受的,如同拉丁美洲那樣被西班牙人統治般,不一定殺你,只是用他們制訂的法律拿走一切,這在道德上是可以接受的,才叫正義。
東西夾攻下戰場再度回到歐洲,再回到東歐,也回到它。重建的家園再度被破壞,建好的房屋再度被炸毀,十數年前的殘破衰敗如同複製貼上般重現。

侵略他國是不對的,或是說侵略了錯誤的國家是不對的。
「正義」戰勝了,也該由「正義聯線」寫出歷史。
歷史會寫下正義再度獲勝,而它的邪惡事跡也將被歷史加以強調,其它的雜項簡單帶過。只要記得是你們是邪惡的就好,原因就不重要了,也不關我的事,別忘了這是資本主義的世界,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我們的侵略,叫做當時的殖民主義風潮造成的歷史共業,大家都會犯的錯,就別追究了;你們的侵略,叫做罪無可赦將遭到歷史永恆批判,這是只有你們才會這樣做的邪惡,絕對要懲罰。
我們掠奪世界的結果,是將黃金源源不絕的帶入,事後設立幾個非政府機構宣揚慈善名聲,搶光錢財後還給你們一點點,稱之為慈善;你們掠奪我們的結果,是必須支付天價賠償,而歷史絕對不會原諒你們。
我們霸凌的亞洲非洲美洲人,就當作過去了;但是你們侵略了歐洲人,絕對要加倍償還。
因為寫下歷史的是我們,因為寫下法律的是我們。

我不管你為什麼反抗,我也不想知道,但既然加入了那魔鬼陣營,就該被懲罰。
你貧窮是你的事、你毫無希望是你的事、你別無選擇是你的事,因為我們代表著「正義」、代表著法律。
我們討厭被打破常規挑戰法律,那個由既得利益者訂下的法律。因為我們就是既得利益者,現在的法律能保障我們現有的優勢。
你的舉動差點破壞了我們原有的利益,也讓我們這群資本主義的受益者飽受驚嚇,你唯一能做的,還是服從由我們這群既得利益者訂下的法律與正義標準。
我們沒有犯法,我是遵照我們制訂的法律將你們的一切剝奪走;剩下一無所有的你,做的任何反抗都是不被接受的,也不關我的事。
我們的卑鄙,叫做正義;你們的卑鄙,叫做犯罪。
正義,是不容撼動的。

戰後再度展開了清算與懲罰。
又來一次懲罰?早已失去了土地、喪失了人口,殘破的城市與崩潰的經濟,反正早已什麼都沒有,隨你拿吧。
我也不喜歡那留著小鬍子的魔鬼。我知道他是個騙子、我知道他是惡魔、我知道他屠殺了多少可憐的人,我也厭惡他歷史也唾棄他。
但你們這些代表正義的國家帶給我們絕望,而那小鬍子的到來給了我們希望。
你們這些代表正義的國家帶給我們貧困,而那小鬍子的到來重振了我們的經濟。
你們這些代表正義的國家摧毀了我們的家園讓我們陷入奴役般的生活,而那小鬍子的到來建設了我們的城市也給了我們翻身的機會。
我們知道我們的作為不對、我們知道我們做了些很糟糕的事情、我知道我們犯法,若歷史再度重演我絕對不會加入他……嗎?

然而所謂的「正義聯盟」並沒有來,而是另一個人來了。
一個偉人。
偉人從天寒地凍的遙遠來到這個國家,也讓那些正義國家停止前進。他一樣西裝筆挺、談吐不凡,留有著兩撇鬍子、略為福態的身材,民眾愛戴他擁護他,他說他為百姓找到了最好的出路,不再有貧富差異、不再有高低貴賤,人們可以依食無虞的生活著。
「不用擔心,因為我來了。」他給了這個國家的人們飯吃,他說只要是人,都應該是一樣的。人們感激凌涕地吃著那口飯。
偉人推行的正是「英雄」所厭惡的社會主義。
英雄的種族主義讓他的人們得到了富強,卻少了溫飽。
偉人的社會主義讓他的人們得到了溫飽,卻也一片窮困,與失去了自由。但偏偏那口飯在戰後時期又顯得格外珍貴。

吃飽了嗎?那麼來算帳了。
「這個國家應該受到嚴厲的懲罰!」偉人搖身一變成了屠戶。
他說,種族主義是非常糟糕的主義,因為它迫害並殘殺了無數的無辜人們,於是他把所有納粹分子都抓去槍決。異議人士是不允許的,於是也被抓走了;政黨活動人員是不允許的,於是也被抓走了;思想解放者是不允許的,於是也被抓走了。
他說,要人民為自己的過去負責,在思想改造與勞動中懺悔。人們這次只是一片漠然,自責中的犯罪者是沒有發言權的。
有些人受到了迫害,有些人得到了溫飽,社會主義就這樣大力推行著。該說好還是不好,它一時也說不上來。

偉人還是過世了,在過了二十多年之後。
如同先前那位英雄一樣,此時又傳出許多新聞,人們開始發覺,其實那位偉人也不能算偉人。
過了二十多年,那口飯似乎也沒那麼有滋味了,人們活在生存線上,日復一日工作,貧窮似乎是永無止盡的惡夢。
人們開始抗議著惡化的經濟與蘇軍的駐紮,抱怨與日俱增,民族主義漸漸燃起。
英雄不行,偉人沒用,到頭來還是必須靠自己,自己的國家自己救。學生走上街頭,抗議著政府的沒用,他們將偉人的雕像給推倒了。
本土士兵們見狀大怒,伸手一揚…將蘇維埃星的帽子也給撕爛了。
約十萬人浩浩蕩蕩地前往議會大廈移動。

後來的變化較為容易理解。
警察開槍,人民死亡,示威升級,不滿情緒到達頂峰。
再來就有些有趣了。
蘇聯發現苗頭不對,同意撤出軍隊,培植得力幹部納吉成立新政府。
新政府成立後,納吉宣布退出華沙條約組織。
蘇聯再度使用軍隊,坦克出現在街頭。
坦克伴隨人們一同示威遊行。

雖然無厘頭,但該打的還是要打,學生還是打不過軍隊。
那場革命,或是因為沒成功所以被稱之為暴亂,以失敗收場。
人們的民族先驅納吉,蘇聯的國家叛徒納吉,打算逃離,卻接連被西方國家拒絕入境。
因為雅爾達密約。

時間回到十多年前。
美英蘇三國談好利益瓜分、訂好戰後賠償、論好經濟殖民範圍,簽下了雅爾達協議。以犧牲他國做為代價,寫下遊戲規則-他們三國滿意的遊戲規則。
一個以自身利益為前提的密約,若是想要持續享有利益,就必須保持默然,即便很多問題就是因為密約而造成。
雖然納吉表現亮眼、雖然人民水深火熱,但那就是遊戲規則。
政治是因人民而存在,但在利益面前,人民只能排第二。
納吉最終被捕獲、處決。
一如往常地,歷史書筆下的納吉,之所以死亡是因為邪惡的蘇維埃政權。
雖然我不完全這樣認為。

又過了數十年,它終於獨立了,歷經風風雨雨後,即便還是貧困。
歐洲各國組成了大型聯盟,是為了讓經濟繁榮而存在的大型聯盟。它也加入了,成為龐大經濟體系中的一員。
加入歸加入、促進經濟繁榮歸促進經濟繁榮,它還是貧困。
一連串的同盟、一連串的協議,對它似乎也沒什麼顯著的改善,因為訂遊戲規則的也不是它。
當歐洲各國爭相撻伐俄國入侵克里米亞,開始經濟制裁時,它與俄國詭異地仍保持著不差的關係,歐洲新聞又大肆報導這「不合群的傢伙」。
至少俄國還要幫我蓋核電廠,你們給了我什麼?

這個國家的內部政黨中竄起種族主義黨,這幾年內從2%飆漲到超過10%的支持率,還逐漸有上升趨勢,歐洲友人講起時還語帶嘲諷,難以置信。
我也不懂為什麼,都什麼年代了還搞這個。
來了之後,當地友人帶我逛了歷史博物館,也語帶自嘲地講起這件事情來龍去脈,我想我可以理解了。
西邊國度的種種「釋出善意」,到頭來只是變相的傷害。
東邊國度的種種「釋出善意」,到頭來還是變相的傷害。
人們會相信什麼?相信那群外面的人只是顧著他們的利益,對自己的國家什麼都無法改變。
英雄、偉人、聯盟,去你的。
歷史書?夠了吧,還不是都你們寫的。

當我剛到布達佩斯時,當地友人約翰熱情招待。
他說,布達佩斯景點太多了,你想看些什麼?
我說,我想了解匈牙利、與它的人們。了解一個國家最好的方式,是貼近當地的生活、去獲知他們的過去。
約翰帶我來了這裡。

匈牙利首都布達佩斯的恐怖博物館(House of Horror),外牆被漆成黑色與白色,外面街上還有巨大鐵鍊標誌,散著凝重的氣氛。裡面記錄著匈牙利的兩段血淚史,從極端納粹主義到極端社會主義,控訴著來自東方西方的迫害,與人民的無奈。

牆上掛滿一張張圖片與解說,約翰臉色木然地逐篇翻譯給我聽,一個關於從絕望再到絕望的故事。
約翰也來過這裡很多次了,他說從小學校戶外教學時,常常會被帶來這裡。不代表要延續傷痛,但若連自己的歷史都不知道,怎麼知道自己是誰。
我想起在波蘭的奧斯威辛集中營參觀時,見到一隊隊帶著以色列旗幟的學生,從國小到大學都有,當跟他們聊天時,他們也說過同樣的話。
我們走到一排電視牆,裡面是一位老婦面色平靜地在鏡頭前講話,不久後又換成其他幾位上了歲數的人們。約翰停下腳步,望著電視機內的畫面不語,我也靜靜地看著。
久許,約翰轉頭說,每次看到這段視屏,都會想起自己老一輩的親戚們也曾跟他說的種種故事。
出來博物館後,約翰收起那平時玩世不恭的嬉皮笑臉,只見語重心長的肅穆。「跟你台灣朋友說,想了解匈牙利,一定要來這裡,不然別說你懂匈牙利。」

拖著疲倦身軀回到友人家,坐在沙發上閉眼陷入沉思。旅行,怎麼能用自己的價值觀,去輕易下評斷?
重新回憶起過去旅行的點點滴滴。
我回想起,當傳教士朋友跟我抱怨,不懂為什麼委瑞內拉政府總是刁難基督教傳教士,當時我只是苦笑地搖頭,我也不理解。
直到我去了拉丁美洲,還記得網路閱讀那段歷史時在旅社大怒拍桌,嚇到了其他友人。
我回想起在波蘭遇到的那些極端排外者,曾無法理解為什麼如此懼怕甚至痛恨外來者,我只是個旅行者阿。
直到後來某次機緣,當地友人酒後話談起波蘭人們的矛盾心結,當時的惡劣經驗也漸漸地釋然。
也是因此,後來旅行到印度時,也漸漸理解為什麼在貧民窟中總隨處可見社會主義的標誌。
嘲諷批評總是很簡單,理解總是很困難。

它之所以轉變、它之所以痛恨、它之所以排外。
一個過去很「邪惡」的國家、一個現在很「不合群」的國家、一個逐漸「排外」的國家。
去過匈牙利的旅者們,你們…真的懂這個國家了嗎?
(照片是我與約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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