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河‧印象

長得醜照樣傲
「如果一輩子只有一次機會,你會不會勇於挑戰衝擊?」

回想這次印度聖城-瓦拉納西(Varanasi)之旅,一半也是誤打誤撞而成行。只因為我是第一次到訪印度,可能大家覺得我應該去看看泰姬瑪哈陵,但我心中只記得印度姐姐閃爍的眼睛曾跟我說過:「If you never been to Varanasi, you never been to India.」瓦拉納西,一個依偎在恆河流域旁的古老城市,是所有印度文明的發源地。也許是這樣充滿濃厚古文明色彩的未知感深深吸引著我,所以我抬頭跟同行的友人說:「我們去看看恆河吧!」

到達新德里的第二天早晨,我一個人坐在大廳等著大家集合。心中既是期待又是害怕。期待的是我的冒險癮頭不斷的在我體內擴張,對於即將看到什麼樣的景色跟畫面,因為未知而感到興奮;害怕的是所有聽到我要去瓦拉納西的人,都用非常嚴厲的口吻警告我,那是個極度貧窮、原始及髒亂的城市,我將會被眼前的景象給嚇壞,那裏真的不是我這印度初學者該去的地方。看著富麗堂皇的飯店大廳,就像我過去幾十年被安好豢養的狀態;但踏出著這五顆星飯店的屏護,我明白真正的印度不是這樣的美好。等到所有人都到齊,我背上行囊,帶著忐忑的心情出發。走!讓我們去看看什麼是人們口中的地獄!
圖:瓦拉納西除了是印度教的聖地,臨近的菩提迦耶亦是佛教的發源地之一;相傳唐僧取經亦到過此處。如果再往瓦拉納西的北方去,人們傳說此地就是釋迦摩尼初次傳道之地-鹿野苑,因此前往瓦拉納西的旅程中,也會遇見許多虔誠的師父們,因為這裡不僅是印度教,更是許多佛教徒一生中必定朝聖的聖地
圖:Air India初體驗,738窄體客機
初訪瓦拉納西機場,是一個一眼望盡的機場,我們租了計程車前往我們所訂的Guest House。印度的物價非常低廉,更不用說是如此落後貧窮的瓦拉納西,所以旅人在這裡被坑殺一點錢是合理的。這是一台冷氣怎麼調都不會冷的車,配著印度特有的毒辣太陽,我們的車子早已跟烤箱一樣窒息的無法呼吸。但是,看著窗外的景象,我瞬間忘記自己有多難受,因為崎嶇不平的道路,破舊不堪的建築,每個衣不蔽體骨瘦嶙峋躺在路邊的居民,被嘟嘟車人力車機車腳踏車擠到擁擠不堪的道路,及漫天無止盡的喇叭聲。突然司機一個急煞車,我們整組人都撞到前方的椅背,原來是一頭牛以緩慢的姿態徐徐走過我們面前,當下傻眼的心情真的很想大喊: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
圖:一出機場即可看到的大尊佛像畫像莊嚴的掛在牆上
圖:在機場都會有這種喊價的計程車,櫃檯會先詢問你要的去地方,再跟你用喊價的方式交易
圖:路上剛放學的孩童們,在40度的氣溫下走路回家
圖:從車窗看出去的景相,嘟嘟車、牛車、腳踏車、機車、貨車、人力車、沒有在看路的行人以及各式各樣的動物,把一條好好的兩線道擠成不知道有沒有線道可言的道路,亂成一團
圖:在印度,牛最大,所有人的要禮讓他們三分。因為牛是聖獸,在印度教的教義中:「殺牛者,視為殺婆羅門。」(註:婆羅門是印度古教義中四大種姓之首,相當於印度人的天。)印度教古書往世書中也稱「牛視為豐饒的象徵。」
圖:一頭牛走過我旁邊早已嚇不倒我了

在將近一個半小時的路程,計程車終於抵達我們的民宿,又餓又累的我們,點了這一桌菜,準備大快朵頤。這是我們抵達瓦拉納西的第一餐,也不知道是不是餓的太久了,本來還在憂鬱都沒有肉的窘境,硬著頭皮點了滿桌的素菜,結果!驚為天人的好吃啊!尤其是中間這盤櫛瓜起司蔬菜義大利麵,老闆真的可以去參選米其林,在你餐廳的門口掛三顆星我覺得也不為過。圖:櫛瓜起司蔬菜義大利麵、蔬菜咖哩、蛋咖哩、囊。(註:在印度,人們多半吃素。習慣的主食為囊,有點像烙烤的白餅,非常有嚼勁,一般都是大把大把的沾咖哩吃。)

吃飽飯後又休息了片刻,民宿的老闆推薦我們幾個瓦拉納西的景點,不外乎是寺廟,瓦拉納西大學,猴子廟(就是一個整間都是兇猛野生猴子的寺廟)。其中我覺得最特別的是在河壇的祭典,達薩斯瓦美朵河壇的夜晚恆河祭典。瓦拉納西是印度教信仰的中心,所以河祭每晚都會重覆上演,每天都有成千上百的印度人前往河邊參加祭祀。隨著祭司的吟唱起舞,所有人都屏息不出聲,寧靜的聽著祭司的禱告與吟唱,祭典的最後,人們都要在額頭中心點上一抹硃砂,並將一盞點上火的小水燈,許下一個心願輕輕的放流在恆河中,希望自己的願望可以寄託於恆河女神得以實現,也祈求無病無災。站在河邊的我,雖然不太懂儀式中在吟唱什麼,但聽著祭司的吟唱以及樂曲,看著他們優雅翩翩的起舞,我深深被感染了,這是一個跨宗教跟種族的力量,我的內心無比的寧靜。

雖然我也有拍恆河夜祭,但我的影片格式不支援,所以找了一支youtube的影片給大家聽聽看,印度教所謂的 獻給恆河的聲音 :)

瓦拉納西 Puja儀式 Varanasi Puja - YouTube
圖:印度嘟嘟車初體驗

折騰了一整天,我們終於要回去休息了,梳洗之後我們早早休息,準備迎接明天清晨的恆河日出。
圖:我一輩子都沒有想過,今天我會坐在這條船上,看著恆河日出

第二天趁著夜還黑的時候,我們在民宿的門口跟船的主人,也是我們這趟恆河之旅的導遊見面,一個很親切的年輕人,他的英文能力很好,但印度特有的口音我總是無法會意過來,這是我覺得可惜的地方,因為我無法完全明白他告訴我有關瓦拉納西的一切。他帶著我們踏著泥巴路走向河邊,清晨的瓦拉納西有別於我們到達時的擁擠,很多居民就這樣在路邊,用竹竿跟布幔架起一個棚子,這是他們的家;甚至有些人直接睡在路邊地上或是牛車上;不變的是,整條路上都是牛,數不清的牛,其實羊、猴子、豬、狗也滿街跑,但如此龐然大物就這樣豎立在街頭十分搶戲,更不用說一條泥巴路上可能有好幾頭在那邊甩尾走動的牛,在印度的牛是幸福的,因為牠們被印度人視為聖物。走了一陣子,我們抵達河岸,一望無際的巨河展現在我們眼前,印度人口中的Mother Ganga,恆河女神。船夫已經在那等著我們多時了,在船的主人陪同下,我們登上小船,踏入恆河母親的懷抱。
圖:船的主人小心牽引我們上船,這是一個太陽還未升起的清晨

這不是一條乾淨的河流,顏色是混濁的土黃色;但是她非常的平靜及廣闊,就像是一個溫柔包容萬物的女人,在她的包圍下,即使是如此簡陋的一條船,也不會令我感到懼怕,因為我的心無比的寧靜。沿著河岸,小船緩緩的行駛,我們看到許多古老的建築,有宮殿,有大小祭壇,有居民的家,這是幾千年的歷史啊,斑駁的色彩透露出它的歲月,但我彷彿也可以看到它當初的繁華與壯麗。印度文化起源自恆河,生老病死也依附著恆河,船的主人告訴我們每天每天都有許多印度教的人,從遙遠的國度來到恆河朝聖,恆河之於印度教,就像是麥加之於伊斯蘭教,梵諦岡之於天主教,這裡就是他們的聖地。

小船一路沿著河岸行駛,我們看到很多印度人在天未亮的早晨,浸在恆河的河水裡沐浴,依據印度人的想法,恆河河水能洗淨所有罪孽,所以河岸邊也不乏浸在水裡沉思冥想的人。船停靠在一個被煙燻黑的建築物下,船夫把船固定在大船上,我們看到岸上人們不停的焚燒以及將焚燒後的黑灰倒入水中,內心可知一二,這就是傳說中的等死樓與火葬場。船的主人告訴我們,能死在恆河旁是印度教徒最期待的事,但火葬還需替自己買柴薪做為火化的材料,所以不是人人都可以負擔的起。他告訴我們,只有男人才能被火葬,透過煙霧人的靈魂可回歸恆河女神的懷抱,而肉體將放諸河流,象徵返回故鄉;其他像是女人、小孩、或是身上有病變的人,是不允許被火葬,只能被綁石頭丟入河底。說完他的眼神意示我們看看船夫,我們的船夫正是身上有白斑病變的人,看著他,我突然一陣鼻酸湧上來…
圖:此處就是傳說中的等死樓,旁邊即為火葬場,此時旁邊沒照到之處正在焚燒往生者,將鏡頭別開是對往生者的尊敬。印度教認為,在生命的終點能回到恆河母親的懷抱是幸福的事,所以每天有成千上萬的人趕來恆河等待死亡的降臨。導遊邊說著恆河的故事,我邊看著一籃又一籃化為灰燼的往生者,就這樣倒進河中
圖:遠處的恆河晨浴
圖:河岸上一大片階梯,緊接著背後一大排千年的歷史古蹟,來一趟恆河,會有彷彿時空交錯的紛亂感
圖:浸泡在水裡的信徒,深信恆河河水可以幫助他洗淨生生世世的罪孽;岸上打坐的僧人,口中低唸著我們永遠無法會意的古經文;石階上飄來火葬儀式的迷煙;這一切就算倒轉千年,也都未曾變過,難怪瓦拉納西亦被稱為「永恆之城」
圖:在瓦拉納西隨處可見藍色的神祇,導遊對我說他是濕婆神,整個瓦拉納西都是濕婆的城市

太陽從我們的背後緩緩升起,把整個恆河照耀的璀璨無比。我們也慢慢的往回行駛,到了岸邊,我們給了船夫一百盧比的小費,他激動的跟我們表示感謝。走在回民宿的路上,一個印度小男孩穿著破舊的衣服坐在路邊,我蹲下來跟他打招呼,他也用他閃爍的雙眼看著我並開心的投以燦笑,是一個出自人類原始本能的開心笑容。馬克吐溫說“Benaras(Varanasi) is older than history, older than tradition, older even than legend and looks twice as old as all of them put together.” 這是千年古城啊,在這裡無需固守教育帶給我們的價值觀,因為古老,所以體會生活最原始的目的就是吃飽穿暖,人們仰賴着河流而生,撫摸著河流而死。

我可以誠實的說,返回新德里有多麼開心,一轉就冷的空調,平順寬暢的道路,舒適的飯店專車接送,一開就是清水的水龍頭,這是我原有的生活步調。但我多了一分感觸,當我們依賴文明帶給我們的便利,甚至衍生到其他物慾的價值觀時,忘記本來生活的目的不也只是單純的溫飽過日而已,文明之下我們衍伸那麼多煩惱,好像都是無謂的羈絆?走訪一趟瓦拉納西,感受文化的衝擊,回來後會體會到幸福不就是一念之間,一趟困苦的旅行讓我更珍惜現在擁有,更感謝我是生在如此富裕的現代。瓦拉納西,這裡會用滿滿的生老病死告訴你,什麼才是人生最真實的樣貌。

再見了恆河,

再見了瓦拉納西。

原文出處:Cloe C. 恆河‧印象(上) (http://lovelycloe.pixnet.net/blog/post/436814008)恆河‧印象(下) (http://lovelycloe.pixnet.net/blog/post/4368555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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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未老心已荒
印度是個很好玩的國家,瓦倫納西更是一個奇特城市
靠自己你就是女王
謝謝樓主的分享:-),再度喚起之前印度行的記憶:-P

我當初去印度最主要是想去"瓦拉納西"
看"泰姬瑪哈陵"倒是其次XD

在恆河的景象
淩晨4點多坐船遊恆河,不過太早起床>"<
1630043
我賤故我在
好棒的旅程!!
在治安上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嗎?
你謊我慌
版主真是人美心又善良~

看到轉PO的影片,
讓我想到之前很轟動的中國女子,去到恆河主動向祭師示愛的那文章XD